扶清眼眸中的温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切腹断骨的决绝,单手掐住殷九弱细白脖颈,留下红痕后放开。
女人抱住殷九弱,将整个剑身贯穿殷九弱的心脏,能感受到心脏在剑锋上痛苦地跳动,有鲜血喷薄而出,染红两人的婚服,血红得刺眼。
大红婚房里红烛高燃,这样灼灼的烛光将此刻的一切照成美好的湿晕。
大红婚服,银色的剑,美人的漠然和殷九弱心口涌出的红。
纤如白玉的手紧握着炽霜剑,剑身转动,将跳动的心脏刺穿,刺透。
扶清凤眸里最后一丝暖色的缱绻褪去,她低下头浅浅贴上殷九弱淬血的唇。
再抬头时,女人肌肤玉白,唇艳如血,剔透温润的眸子里跳动着一种一视同仁,毫无人性的淡漠。
时机已到,图穷匕见。
自然不用再伪装。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殷九弱的眼睛有些涣散,能感受到炽霜剑在体内的切割,想来应该有着竹叶飞花的诗意。
只不过这次被切断的不是花叶,而是自己的心脏。
她恍然记起,插在心口的炽霜剑,也曾为她挡去头顶落雪。
“师尊,是小九做错什么了吗”殷九弱纯黑的眼眸无光,还在努力搜寻着合理的答案。
记忆里扶清虽然冷漠,但对自己总是温柔的,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贪心了
她总希望第一个对她好,她又在意的人,能永远陪着自己,不会消失不见,不会丢下自己,不会背叛。
这就是背叛吗
耳边仿佛响起扶清温柔的声音,“我会与你成亲。”
那般温润笃定,是海誓山盟的爱语。
她艰难地低头,看着那只握着长剑的手,手指纤长柔软,是扶清的手。
她没有认错,这么多年都是这双手为她缝制新衣,带着她从梅花林里走过。
而这双手握着穿透自己心脏的剑。
“没有,小九没有错。”
“那为什么,为什么”
长剑穿心而过,殷九弱连呼吸的力量都失去。
她不明白,十几年来有多少次机会扶清可以杀了自己。
在妖主形神俱灭之时,扶清本可以给自己痛快的一剑,也可以在带自己回沧澜宗时命人处死自己。
伽摩心塔下十年,无数次能置自己于死地。
女人偏偏没有。
长梵道尊,扶清做了什么
她救了小火,赎出企鹅、孔雀,收自己为徒。
餐餐的吃食,每年的新衣,赠予的法器,十年的授业。
师徒之情,半真半假的情爱,灵海里不舍昼夜的神魂交融。
“以后定然,予你所求。”
想到扶清在伽摩心塔下,对自己所作的承诺,殷九弱顾不得心脏碎裂笑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幸福的代价吗
老天已经暗中设好价格,一个人的命中本没有温暖。
若想拥有,就拿命来换。
怪不得扶清要问自己还有什么愿望,那是对将死之人最后的怜悯。
好想哭啊,真的好想哭啊。
怎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殷九弱呼吸短而急促,眼底盈满了泪,竭尽全力地问出口,“为什么要这样”
她只觉得一腔呛热的血涌上脑颅,“你明明随时可以杀我。”
在我不认识你的时候,在你还不是我师尊的时候,在我没爱上你的时候。
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
大概是看见殷九弱的脸色太难看,扶清纤长的手指抚过少女苍白发青的眼睛,声线淡淡的。
“没有为什么。”
“扶清,我连一个理由都没资格知道吗你告诉我,你是被逼无奈,有苦衷的,”殷九弱眼里最后升起亮光,她想知道答案。
如果扶清是迫不得已的,至少自己还有一丝可笑的尊严吧。
而非那种被从头利用到尾的工具。
“本尊没有苦衷,”扶清淡淡地说,仿佛多与殷九弱说一个字都是大发慈悲。
她与扶清在血液滴答声中对视,往日里她总看不透扶清,现下却突然明白勿须多言,扶清并非迫不得已。
是这样啊,你发现怎么也看不透一个人,是这个人不想让你看透罢了。
而现在,剑都捅进你心口了,还有什么好伪装的呢
过度的失血,让殷九弱有些疲惫,但还不到立马解脱的地步。
扶清杀她,真是大费周章啊,她怎么都无法理解。
是她妄想了,妄想无情道尊上会有独对一个人的情。
悲悯世人,博爱天下,大爱无情,这样的人,怎会被情丝所缚
“你不爱我,为何还要与我成婚”殷九弱感觉自己的问题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就像此刻怎么也流不尽的血一样。
扶清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