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也许只是凑巧,毕竟我们王爷是镇北王”顾小灯分辨一句,忍不住看向他,“但你母亲真有点可怜,长洛离南境那样远,去国离家的,也许很孤独。”
葛东晨笑意微冷。
“所以你更该多陪陪你母亲啊。”顾小灯理直气壮地远离他,“你多陪她开心,没准那马就不叫南望叫家里蹲了。”
葛东晨静了片刻,失笑“你取名的本事真是好极了。”
顾小灯心想你在我这儿还叫牛皮糖呢,不欲多话,便转身想去牵自己的小马,但葛东晨又跟了上来,自顾自地说说笑笑。
“小灯表弟,有个事我一直很纳闷,你怎么不叫我东晨哥了”
“因为不太礼貌。”顾小灯牵出了自己的白色小矮马,他和马站一块都小小的,“葛公子,你不喜欢回家吗”
葛东晨不为所动,只是笑着反问他“那你呢
你的家不是这里,你是来投靠的,等你长大了,你会回你原本的东境故乡吗”
顾小灯抓紧缰绳,在小马的鼻息里发了会呆,他冲葛东晨皱了皱鼻子。
“不告诉你,哼。”
说罢翻身上马,他小跑进马场,松开一只手捉着风。
葛东晨饶有兴趣地看着,从顾小灯演都不会演的脸上看出了答案。
来日方长,他和他之间还有很多秘密能探究,以及还有很多乐子能玩。
转眼便到了年末,顾小灯直到除夕才停课,一大早就爬起来了。这是盛节,新岁在即,大雪隆冬,他扒在窗前看外面的雪景,西昌园那边据说又是忙碌得摩肩擦踵,他天真地惦记着年夜饭,等到天黑才打消了期待,搓搓冻僵的手去烤炉子。
去年此时,养父带他和义兄在游街玩了大半夜,他们约定一起守岁,但他毕竟还小,玩到后半夜就累得打盹。养父和义兄轮流把他背回了旅舍,他们的肩背都安稳踏实,他睡在一片年节的喧闹里,醒来就收到了养父的压岁钱。
那等日子是过去的了,顾小灯回味着当初的甜给眼下的寂寥调味,坐着小桌独自吃完了年夜饭,今晚奉恩小小地安慰了他,把他想吃的菜色全送了上来,不再单调地凭照食谱。
顾小灯爱吃海味,兴致勃勃地剥虾剔鱼,又在小桌两边摆了两副碗筷,吃一口夹两筷过去。
刚吃完时,窗外传来笃笃的敲击声,奉恩过去开窗,只见一只硕大的黑青色海东青夹着翅膀跳进来,三两下飞到了顾小灯的饭桌上,黑豆眼炯炯有神,挺胸抬头昂然站立。
顾小灯来不及惊吓就先觉惊喜“花烬”
顾瑾玉人没来,派他的凶大鸟来了。
顾小灯如见小友,高兴地满桌子找肉“哎呀你吃晚饭了没有我都吃完了,不然剥个虾给你”
花烬神气十足地扬起鸟头,两只鹰爪上赫然都绑了小信筒,它十分优雅地先抬起左大爪子,抖抖上面的信筒。
“树杈子让你带给我的吗”顾小灯更高兴了,这等深冬大雪夜,阖府爆忙年节时,还有人记着他,本身就足以慰藉。
他擦擦手去取下花烬的小信筒,边鼓捣边笑“他是写了什么呀,还是画了一幅画”
待展开薄薄一张信纸,顾小灯怔住,随即护着信纸急急忙忙转到书桌去,把信纸铺平了左看右看,半晌才确定那是张等晴的家书。
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又赶紧捂住眼,生怕眼泪糊到了信纸,晕开了家书的笔画。
奉恩走来,花烬也通人性地飞过来,顾小灯再不惧怕这只硕大的海东青,伸手一把将花烬抱进怀里,摸去它身上的寒意迭声道谢。
奉恩紧张起来,见海东青始终安分着也还是担心“表公子,海东青是闻名的凶禽,您还是小心点。”
顾小灯这才放开它,吸着鼻子瞪大眼睛去看张等晴的家书,但花烬脑袋一缩又钻进他怀里,鹰爪耷在大腿上不走了。
奉恩便失笑“不曾见过它这样许是四公子驯的好。”
顾小灯就再抱着它,泪眼朦胧地看家书。
信上的字迹是那样熟悉,见字如面,如听同座细说,满纸都是张等晴的安抚,他说当日紧急离开顾家之事错不在谁,若真有错只能是那个“二”,代指那位二皇子高鸣乾。顾小灯也这样觉得,要不是那劳什子二皇子缺德,也不会连累张等晴受罚。
张等晴声称自己如今在顾家兵权覆盖的外州,兵荒马乱地适应了这几个月,总算是把日子捋顺了,原本先前就想寄来书信,因着种种不便没能如愿,今天海东青突然悄悄飞来,还把他吓了一大跳。
字字句句都是他的口吻,顾小灯边看边哭,虽然伤怀,但还是高兴的,看完赶紧铺纸要写一封回信。
这时海东青又冒头,抬起右大爪子,展示还有一个小信筒。
顾小灯连忙取了下来,巴望着也是家书,但展开之后发现是顾瑾玉写的,嘴巴嘟了嘟。
不过也是高兴事,他揉揉眼去细看,信笺也是写满了一页安抚话,顾小灯看得舒心,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信上第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