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里,终于只剩下元观蕴一个人了。
驸马要出去继续宴请宾客,原本呆在屋子里的怀樱等宫婢,也在元观蕴的吩咐下,退到门外。
屋子内彻底安静。
有点不真切。
就像凤梧这个人。
他和黑娘讨论过新婚夜的事情。
男子自然无法和男子洞房,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将新婚之夜蒙混过去。
他最先的想法是,找来迷魂药,将尹问绮迷倒。
但这种药物,难以找到,便是找到用上了,对方翌日醒来,恐怕也会觉得古怪。
于是黑娘提议“试试劝酒吧。”
新婚之夜,公主向驸马劝酒,驸马自然很难拒绝。若是驸马一醉酩酊,新婚之夜,也就顺利度过。
但这个法子,亦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元观蕴从未喝过酒。
万一自己先于驸马喝醉呢
也许再次醒来,就是脑袋搬家之时。
只得做最坏最后的准备。
如果实在不行就趁其不备,用钝器将其砸晕。
然后逃出公主府,等白日城门开后,再藏身出城的人群中,伺机出城。
可这样一来,宫中的黑娘会否被连累肯定会被连累的吧
不过这些都是当时的想法了。
现在
元观蕴看看床上瓷枕,再想想与画卷上截然相反的,身体纤薄、手不能挑的凤梧,松口气,把最坏的准备去掉。
应该能把人灌醉。
灌不醉,对方也用不了强。
而且现在的情况,比他想象得要好上不少。
他从床上站起来,在屋子里头踱了两步。
驸马也有秘密。
驸马还对他进行一定程度的坦诚。
他们或许可以聊聊
念头到了这里,元观蕴忽然又刹住脚步。
不行。
太草率了。
这真的是一种坦白吗还是我在特定情况下,和其沟通不足而产生的些许误会
但还是要聊聊。
元观蕴又走了起来。
试探性地聊聊,一边劝酒一边聊
前前后后,元观蕴终于想明白了。他立刻对外头的怀樱说
“拿坛酒过来。”
“坛”
“嗯。”没有外人的屋子里,元观蕴一扬眉毛,“我要与驸马尽情尽兴,一醉天明。”
不知屋外的怀樱是怎么想的,总之,元观蕴得到了他要求的东西。
一坛子酒。
他刚将酒坛放好,屋外就响起了整齐的问候声
“驸马好。”
“嗯你们都下去。”
人来了。
元观蕴回到床上坐好。
然而人迟迟没有进来。
元观蕴疑惑看去,只见一道影子,映在门扉上,它呆呆立着。好久后,终于动起来,却不是进来,而是一忽儿向左,一忽儿向右。
尹问绮在公主的寝房之外,用脚磨地上青砖。
他有点儿紧张。毕竟第一次成亲,谁能不紧张
除了紧张之外,他更在反思与总结。
反思自己与公主的多次对话与接触,总结这些的好与坏。
第一次公主送信、以及第一次挑开珠帘,他都做得不好。
他回信时本来写了很多很多话,可却担心不够稳重吵到公主,最后都删了,只剩下干巴巴的离骚句子。
他挑珠帘的时候,本来也准备了很多很多的表白,可一紧张,又全忘了,依然只有那句干巴巴的“公主好”。
可他也有做得好,做得妙的地方。
尹问绮觉得,方才喝交杯酒,他简洁有力说出自己字的时候,就很好很妙。
取字代表成人。
他成亲了,是个可靠的成人了,往后就是公主的依靠了。
待会见面,便要像喝交杯酒时那样才对。
这样想罢,尹问绮认为自己已做好了准备,便充满自信地将房门推开,一脚迈入。
“噗通噗通噗通。”
他的心脏重新狂跳。
尹问绮“”
好像还是很紧张的样子。
鼓噪的心跳声中。
他开始后悔。
刚刚迎送宾客时,为什么不喝一点酒为什么要让崔十五郎,把所有酒都给挡了
他将自己的字告诉公主的时候,也是有交杯酒的。可见,酒是个好东西
但是现在,有点太迟了。
他的一只脚已经迈过门槛,再不声不响、无缘无故退出去,是不对的。
既不礼貌,也不尊重公主
那怎么办
就在他暗暗着急,进退两难的时候,里头公主的声音,像是仙音一般响起来
“驸马”
“公主。”尹问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