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大夫处处替许怀义说好话,江墉放下书,又缓缓坐起来,意味深长的道,“你倒是相信他。”
焦大夫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我确实信他。”
江墉不解,“你们相处也不算多吧他什么地方取信于你了”
焦大夫随意的道,“这个,还真是说不清,总之他那人吧,你跟他接触多了,就会不自觉的相信他。”
江墉蹙起眉头,“你不怕错信了人”
焦大夫笑了笑,“我已不是年轻那会儿,这双眼没那么瞎,自诩有几分看人的本事,再说,我一个人看错,全村那么多人,还能都被他哄骗了患难见真情,危急见真章,从旱灾开始,许怀义的所作所为,我就看在眼里,要说他多大公无私、善良慈悲倒也没有,但谁也不能否认,他当得起仁义这俩字,依着他的本事,明明能带着媳妇孩子先走一步,却不嫌麻烦,非要拖着全村人一起走”
江墉插了句,“单独上路,危险更大,拖着全村人一起走,是想有个照应,人多也能震慑不怀好意之徒,非他仁义,或许只是觉得那更选择更明智。”
焦大夫点头,“我一开始也这般想,但后来上路,亲眼见了他的本事,就意识到自己是真的狭隘了,一路上,都是村民们拖累他,他并没有占到村民们的光,他负责开路,打探,大小事儿都操心,遇上危险必冲锋陷阵,我之前跟你说过,我们遇上过野狼和山匪的事儿,如果当时没有他,许家村的人,能活下来一半都是好的。”
江墉这次没再驳斥。
焦大夫继续道,“我们刚到湖田村的时候,咱俩遇上,你不还好奇为什么村民能那么轻易的就安顿下来那都是拜他所赐,我们一路上不但没消耗多少银钱和粮食,还赚了银子跟各种吃食,他那人啊,是真不藏私,他找到的柿子、栗子,核桃啥的,都告知村民一起去采摘,还有桑叶豆腐和橡子粉,是他妻子,教给大家如何处理才能入口,这才让大家伙儿到了京城都不曾缺粮食,还有打的那些野狼,他出力最多,可也没多拿一点,这世上,伪君子很多,假仁假义的也不在少数,可他真不是做戏,甚至,他都不在意村民们的那点恩情和看法,他活的比我和你,都要洒脱,是真真的豁达”
江墉缓缓开口,“就因为这些,所以,你才信他可以,但是,你并未承受他多少恩情,怎么就愿意来帮他当说客了甚至不惜用救命之恩当说辞”
焦大夫白他一眼,没好气的道,“在朝堂浸染的久了,果然是多疑,难不成我和许怀义还能有啥阴谋放心吧,不坑你。”
江墉淡淡的道,“老夫不怕坑,却不想被骗,再者,既然想请我当先生,难道不该拿出点诚意来”
“不是都说用我那点人情换吗”
“没别的了”
焦大夫见他一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架势,气笑了,“行,行,告诉你,我不是白跑这一趟,我收了他一本书当报酬,抵消我搭的人情。”
江墉意外的挑眉,“什么书能打动你”
焦大夫理所当然的道,“这还用问自是医书了。”
江墉戏谑道,“他家里又无行医之人,手里能有什么稀罕的医书你莫不是被他忽悠了吧”
焦大夫哼了声,“都说了我信他,回头我拿到医书,就来打你的脸。”
江墉含笑点头,“那老夫可等着了。”
真要是稀世好书,他巴不得被打脸。
焦大夫有点不耐烦了,“东拉西扯了这么多,你到底答不答应”
“你很急”
“废话,许怀义还在我家里等消息呢。”
“总得让我考虑几天吧收徒是何等大事哪能这么仓促草率的决定”
“少扯犊子,赶紧给个痛快话,怀义忙的很,好不容易才回家歇一天,你要是应了,晚上就让他张罗拜师宴,也不用请旁人,我去当个见证人,礼就算成了,好长时间不吃他家的饭菜了,还怪惦记的”
江墉无语的嘴角抽了下,“瞧你这点出息以前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居然也开始贪恋口腹之欲了”
焦大夫瞥他一眼,“听说他媳妇儿鼓捣出一种火锅底料来,好吃的连富贵窝里的苏家少爷都上赶着来合伙做生意,你就不好奇”
江墉一本正经的道,“老夫有清粥小菜足以。”
焦大夫呵了声,接着话锋一转,“许怀义说,还要送你两本书,当拜师礼,我嘲笑了他一番,说你饱览群书,一般的入不了你的眼,可他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证,你见了一定喜欢,还会视若珍宝。”
江墉目光幽幽的看着他,“我看起来那么好糊弄”
焦大夫笑了笑,“谁敢糊弄你啊真要是谎言,岂不是一戳就穿帮许怀义有那么傻他可是都想把儿子给你教了,还能撒谎骗你”
江墉若有所思,他跟许怀义没打过交道,却也能看出那是个极为聪明通透的人,定然不会用显而易见的小把戏骗他,那难不成他手里真有好书
还能让他视若珍宝
他半信半疑,但不可否认,心里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