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声,摔碎了手边的那一碟鱼茸花糕。
“少主到”
殿外漫漫传颂进来。
练星含双肩一颤,元幼平只在灵前即位,还未正式举行登极大典,宫人们一律唤做少主。
踏踏。
小花靴轻快翻了进来,伴随着娇嫩笑声。
“怎么啦谁不生啦谁要我滚哪”
阴萝捡起了地上那一块碎掉的茸雪花糕,抵到练星含的唇边,声嗓泛凉,“我母后特意给你做的,怎么这么不识抬举呢”
“不吃我就不吃怎么了”
他驮着沉重孕肚,笨拙地转身,被阴萝掐了唇肉,硬塞进去。
“恩儿”
元皇后有些担心,这是否过于粗暴
练星含被掐开了嘴,眼泪泛着细粒珠光,他气性狠狠发作,“元幼平,你就会强迫我,呜呜,这么大块,也不知道要捏碎一些,噎着我了”
银竹慌忙端来一碗热茶,阴萝接过,唇珠试了试水温,吹了片刻,又润了润唇角,“好啦,不烫了,你喝吧。”她嘟囔,“我都没有你那么娇气”
“怀的又不是你”
“那你喝不喝啦不喝我全泼了”
阴萝扬了扬自己端着茶盏的手。
练星含抿着唇瓣,如同浅滩里的小鹤,慢慢踱步过去。
“我喝,我喝就是了。”他小声埋怨,“你那么凶做什么,吓到我们了。”
阴萝冲他抽了抽俏粉鼻子,很是唬人的小老虎模样,仿佛在说
不听话家法伺候
夏日的宫殿放了花梨冰鉴,袅出清凉细丝,元幼
平胸前配着一副银翡翠双长襟,茭白小耳也镇着一对万年吉庆珍珠流穗牌,小时候那么骄横跋扈、无可救药的家伙,脊骨竟也撑起了这个国家的权鼎,成为了这片天地间最富浓娇丽的颜色。
偏在他面前,这小君主噘着双唇,孩子气般威胁他。
仿佛从未长大过。
飒冷雪夜那一场跪,年幼后背烙上的那一条鞭,都是她年年厌恶自己的象征,她从小就想杀他,可预知未来会有这一刻,她会坐在他的面前,在炎炎烈烈的日头,为他吹凉奉茶
于是骄纵小鹤低下了头,张开紧闭的唇肉,小口小口地饮着她吹凉的温茶。
“这么好喝吗”
她有些狐疑,也挤进一颗黑绒绒的小脑袋,跟他脸挨着脸,鼻子挤着鼻子,同喝一碗热茶。
“唉呀,好苦,狗杂种,你又骗我喝”
她皱起了肉鼻头,娇蛮指责他。
“我骗你什么了是你非要抢着喝,能不能讲点道理”
“不讲,我就是道理”
她昂起骄傲脖子。
练星含的目光从她的润泽唇间一掠而过,他今生今世吻的这张嘴,怎么能这么闹,这么讨厌,这么让他心潮起伏。
“妹妹。妹妹。”
九王姬扑到他脚边,高兴地流着涎水。
练星含“”
九王姬才周岁,若是他蝎儿出生,跟九王姬也才差两岁,到时候谁还能分清哪个是外甥
果然
“元幼平,你就是个小畜生”
让他年纪轻轻就怀了孕
萝萝
喂你茶喝还骂我讨厌鬼啦
七月,在登真铁骑的驰骋之下,五原化外之地相继沦陷,石桑、大磨、宛国等纷纷献上降书,愿顺万朝。
练星含把手指头都戳烂了,勉强做出一顶稀烂的虎头帽,被阴萝嘲笑了大半天,他生气撅臀。
随后阴萝表示,自己要大展身手。
于是这人间又多了一双红肿的小猪蹄子。
练星含给她包扎时,她还狡辩,“这不是我的问题,定是这绣花针在谋害我这一条真命小天龙”
八月,元副相携大军班师回朝,百姓夹道相迎。
练星含已经很少下床了,他腹部高高隆起,莹润如玉山,阴萝反而喜欢抱着他睡,据她说有一股儿甜甜的奶香味。
登徒子呢你。
练星含差点没把她踹下床底。
九月,元武阙献俘,同时举办天子登极大典。
这一日,也是他跟元幼平的大婚。
少年魔种有些恍惚,被宫人们服侍着,盛装艳饰,从指尖到腰间,穿戴起了他跟元幼平的帝制婚服。
素白绫衫,配鲜红丝绦,恰如八方神明慈悲低首。
这一日,也是大暑,人间最热的时节。
他肚子很大,快要生了
。
说来也是荒唐,他一个转世魔种,在这第七十七世,最应该功行圆满的一世,竟要给神洲帝姬诞下麒麟儿,可他渐渐地不讨厌这种瓜熟蒂落,他甚至愈发能体会一些如履薄冰的、谨小慎微的情感。
往常他不在意的万物,竟也变得可爱灵动起来。
练星含额头渗着热汗,却不要人搀扶,他持着一扇金蝉便面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