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聿曾设想过很多种自己记忆全部恢复时的场景。好比在与霍川骛少年时代有关的物品环绕中,一阵剧烈的头晕目眩,他被刺激的想起了一切;抑或者他再一次遇到了什么猝不及防的意外,眼前一片白光,他的回忆就开始像电影一样在眼前呼呼闪过;最不济也该有点什么他双手捂着头,在快要撕裂一般的痛苦里,一点点回想起往昔
好吧,他得承认,他的这些想法的灵感大多都来自于电视剧,毕竟在现实里除了他自己以外他再没在谁身上遇到过类似的失忆经历。他唯一的想象只能参考电视剧。
但实际上
真正想起来一切的那一刻,是如此的简单,又是如此的平静,就像是寻常突然想起某件被遗忘的事情,想起来就是想起来了,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戏呢
几乎就是在霍川骛得意的向大家展示戒指的那一刹那,岁聿记忆里始终像雾里看花一样看不清面容的混血少年,就一点点与长大后变得成熟稳重的霍川骛完美融合在了一起。那些被岁聿遗忘的与霍川骛有关的过往,一幕幕争先恐后的涌上脑海,又是如此自然的被他全盘接受。
霍川骛就是布莱尔,布莱尔就是霍川骛。
他与他相识于学舍的橡木桌旁,干净的白色桌布,整齐的餐盘刀叉,以及散发着黄油与面包香气的丰盛早餐。混血的少年隐在影影绰绰的天堂鸟插花之后,起身后,便张扬而又肆意地站在了阳光里,正与年少的岁聿四目相遇。
用霍川骛的话来说就是,那一幕美得就像是一部老电影,是命运的相遇,是爱情女神的垂怜。
而岁聿对此的评价是霍川骛真的很吵。岁聿当时还没有完全从时差地狱中缓过神来,整个人都有些恍惚,e国早晨的七点半,正是身为华国人的他一天之中最为困倦的开始,他头疼欲裂,对面的卷毛学长却一直挥之不去。
南辕北辙的性格,不算愉快单方面地初识,想也知道他们两个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接触不会太过顺利。
连岁聿都有点说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和霍川骛熟络起来的了,反正他就这样山呼海啸一般,闯入了他的生命,倔强的横固在原地,再也没有打算离开。
某天一觉醒来,岁聿才惊讶地发现,不知不觉自己的世界里已经到处都是霍川骛了。
床头柜上是霍川骛昨晚没来得及看完的书,套间的衣架上至今还挂着霍川骛好多日以前就懒得拿走的校服外套,以及他今天早上该用的课本,还在霍川骛的书包里呢。
这一天,他们两个会一起在岁聿的学舍吃早饭,然后结伴前往教堂进行礼拜,度过每一段没有课的娱乐时光。而哪怕是在不同教室上课的时候,霍川骛也会给岁聿的手机发来源源不断的信息,或是分享教授今天顶了一个奇怪的发型,或是偷偷拍下窗外爬在树枝上呼呼大睡的胖橘。
他们好像总有着说不完的话,干不完的事,但哪怕真的什么都不做,只是就这么安静地一起待在宿舍,岁聿也会觉
得舒心而又惬意。
他们的友谊旁若无人,又理所当然。
友谊的变质,好像也是一件再水到渠成不过的事情。
事实上,长大之后再回想起这段过去,霍川骛对岁聿那都不叫暗恋,而应该说是明恋,还是恋的不能再明显的那种。
霍川骛不止一次的试探过岁聿,你想谈恋爱吗你有喜欢的人吗如果没有,那你觉得你会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呢
但岁聿却始终不为所动,像个没开窍的木头。
不过,同样地,站在现在看过去,岁聿觉得自己当时的态度其实也挺明显的。他以为这么问,是因为霍川骛想谈恋爱了,几乎一下子就生气了。虽然他尽可能的压住了那份情绪,不让自己没来由的对“好友”发脾气,但他还是情不自禁地说了句“我们华国不提倡早恋。”
他自私的不希望霍川骛去谈恋爱,没有什么为什么,反正就是不希望
岁聿十二岁失去双亲。
十五岁孤身一人前往e国。
十八岁
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难题。
比这几年不曾联系的大堂姐去年突然打来越洋电话,试着问他愿不愿意在成年后签署股东一致行动人的协议还要让他苦恼。
他既不懂股份,也不懂堂姐,更不懂霍川骛为什么至今也迟迟没有动作。还是说道林学长之前搞错了那封告白信根本不是霍川骛写给他的早知道他当时就应该拆开看看再确认一下的,不该就这么又还给学长。
所以,为什么要还给他呢伊莎的小纸条,被从课桌的那头缓缓推了过来。
被折叠成千奇百怪形状的纸条前面,已经写了不少内容,旁边还有一个画出来的黑白棋盘用来下五子棋。
岁聿和伊莎的友谊,就开始于课堂上的五子棋。
这个东欧未来的女寡头,真的很爱下五子棋,又菜又爱下。
岁聿看了眼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动作的老师,一边随手轻松在棋盘上堵住了伊莎即将成型的两头堵,一边回因为道林学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