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刚过,四处仍旧残留喜气洋洋,太子那边替随宁拒了皇帝召见,态度强硬,皇帝丢了脸面略有薄怒,林相来打圆场,说自己见过随宁安好,此时诸事繁多,太子歇养,让皇帝也有些忙起来,只能暂时不了了之。
但仍旧有人抓着这点不放,恳求皇帝严查,皇帝不胜其扰,敷衍说过两日会给出答案,又再次搁置。
随宁孩子父亲到底是谁,皇帝心有猜疑。他不信太子会对随宁做什么,却也不喜太子对随宁过于袒护,借着有人上奏这事给太子一个下马威,还没想把事情闹僵闹大。
但放别人眼里,就是皇帝宠爱太子,太子地位无法撼动。
云层灰蒙蒙,笼罩着建京城,巡逻兵士盔甲相碰,大街之上冷清萧肃,有人躲在家里偷摸往外看御林军走过,探出头来看发生什么事。
此时的皇帝还不知道御林军在秘密换班。
关素带着宫女去给皇帝送红枣银耳羹,一进门就见他在翻奏折,面色难看,她提着食盒慢慢走过来,笑道“陛下遇到什么事了”
皇帝见她来,脸色缓和许多,放下奏折道“还是老大那事,几年不管教,他当真是越发嚣张,竟然学会欺上瞒下,辜负朕的厚望。”
关素把食盒放桌上,端出那碗温热的羹汤,道“大皇子到底是陛下长子,他母亲去得早,太后娘娘年纪也大了,陛下不看僧面看佛面,给他一个辩驳的机会,别轻信旁人。”
皇帝冷道“朕已经给过他反省的机会,事情连累到太子,岂能轻易作罢朕不让侍卫压他下天牢,就已经是念他平日有功。”
关素现在是皇帝身边宠妃,摸他心思自是摸得透,皇帝素来标榜对底下儿子一视同仁,如今关素在宫里待了这么久,也清楚他对太子显然更像儿子。
她只皱眉说“不知道太子殿下情况如何,听说他没什么大碍,也不进宫来向陛下请安,退一步说他就算有伤不方便来,总该让沉王妃来一趟澄清谣言,要不然像什么话”
皇帝一顿,道“太医想瞒也瞒不过朕,太子伤得不轻,是朕愧对他,但当初就不该让他贪玩养着随宁,闹得现在没大没小。”
太子伤势如何只有太医和太子心腹知道,难说真假。
关素故作犹豫,道“沉王妃身怀有孕,若诞下小世子,对沉王府恐怕大有增益,沉王有兵权,陛下可曾想过怎么办”
“等她生下来再说吧,要不然以太子那脾气,得和朕拼命,”皇帝没她想象中担心,只握着她的手拍了两下,“你也知道他有多宠随宁。”
关素眼神有些淡漠,能和太子扯上关系叫表妹的姑娘有,但提起太子表妹,谁都知道是指随宁。
她眼睛轻眨了一下,叹道“陛下还是太心善了,沉王若有了孩子,心思肯定不一样,但如果孩子母亲不在了,到时把孩子托给太子殿下抚养,岂非解决许多后顾之忧。”
她最后几句话是压着声说的,皇帝摇头道“她自己能活
就活,活不了朕也不会多管,到时候太子娶妻,朕一定要给太子赐一个容不下她的。”
他对随宁有嫌恶,但却还没到要其性命程度。
随宁出嫁没多久有孕,得沉王宠爱,太子待她也一如往常,就连皇帝都在她回京网开一面,不得不说运气好,让人嫉妒。
关素道“沉王妃无父无母,太子殿下有责任感,多花心思照看了些也正常。”
“你不懂,太子最是倔,跟了他母亲,”皇帝叹气,“罢了,不谈这件事。”
关素沉默下来,倒没再多说什么,她呆得不久,看着皇帝喝完那碗羹汤便告退。
她离开时正遇四皇子前来,四皇子对关素行了礼,关素也回了礼。
关素道“陛下近些日子越发不好,正念叨要皇子相伴,四皇子来得正好,陛下刚喝完碗银耳羹,四皇子不要耽搁太长时间。”
四皇子看她一眼,拱手道“娘娘吩咐得是。”
关素又问“陛下曾问起大皇子,大皇子那里怎么样“
四皇子回道“大皇兄在府里安分守己,不曾有什么动静,只是太子殿下那里情况如何,得过了今晚才能知道。”
关家因为李侧妃与沉王府有瓜葛,但沉王似乎对卷进建京皇权争斗没什么兴趣,他知道关家有野心,给关家支持,却也不多说什么。
太子和大皇子身边都早就已经有心腹,关家想挤进那群心腹中间难之又难,倒不如自己捧出一位皇位继承人。
沉王不行,那就换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关素只说了那几句话,转身离去。
两个人擦肩而过,四皇子站在她身后,提醒道“近日不安宁,有长辈要来京,娘娘浅眠,希望今夜睡个好觉。”
这个长辈,指的自然是沉王,他能松口郑太妃和随宁来京,自然不可能不知道皇帝和太后的意图。
逼他至此,他若再没有动静,便不会是能把殳州治理得井井有条的王爷。
四皇子和关素关系不同寻常,她停下脚步,望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