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恒之出身殳州出来,算上沉王干儿子远房表哥的关系,他甚至还能和沉王沾亲带故,但他野心不止于待在殳州。
送嫁这一路,是他向太子表忠心。
随宁用他,不一定好用。
太子不能容忍欺骗。
随宁心想太子若是知道自己一次次利用他去伤害他喜欢的姑娘,或许他又该像前世一样,对她失望透顶。
可她信他能应付皇子的陷害,她也信他迟早会和萧玉在一起,然后被其他皇子利用。
天意难测,更难的是预测到了,却无法改变。
如果东宫密信从萧玉手里泄露出去,一切又是原来的结局。
相府小姐林淑会来是随宁先派人去邀,林淑在家很是得父母宠爱,比起萧玉不知天高地厚的天真,她懂得世故,不该说的话从不会对外人提,可信。
但随宁让林淑来,不是让她
替自己杀人,只是请她帮自己朝外传一封信到她们常去茶楼。
“你要做什么”她起了疑心,“你如果离了京还有事情没办,找你表哥不比找我这种外头人好”
屋里垂下圆润珠帘,又有雕刻百花齐放木屏风摆在地上,隔绝外面视线。
随宁端着茶杯,抿茶不语。
林淑打量着她,以为她和太子因为萧玉的事生了芥蒂,叹声气,也没再追问,只岔开话题聊起林家里也开始准备自己的婚事。
她们关系好,办一件送信小事,还是办得。
等林淑要离开时,正好有人来禀太子殿下来了。
她踏出门槛,等看到尊贵的太子殿下怀里抱着一只兔子等在门外,还愣了一下。
林淑立即回过神,退到一旁行礼。
太子只微微颔首让她起来,走进了随宁闺房。
林淑欲言又止,又没敢对太子说些什么。
随宁觉得自家表哥好相处,但林淑爹对太子的评价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那是个可怕的人。
随宁心慕他,如今嫁的却是他叔叔,不免阴差阳错。
但当事人是什么想法,最难让人看出。
太子殿下容貌俊朗,一身暗红衣袍更显英俊,他长得高,望他要抬头望,可没什么人会敢抬头冒犯。
楚及徽从前不想随宁养小东西,毕竟她连她自己都照顾不来,但她要真喜欢,他从不会反对。
他一抱着这只兔子进来就给随宁放到圆桌上,理着自己袖子,抱怨她的兔子吃他的衣服。
明明他不久前在下属面前一副认真淡漠的模样,到她这里又变了个人,既不是太子,也不是楚及徽,仅仅只是属于她的表哥。
随宁抱住他腰身。
楚及徽顿了片刻,于他而言,随宁身子孱弱,今年也才十七,心性比不上别人坚韧,一下子就嫁得离建京那么远,会慌乱。
他不想说谁让你自己主动接圣旨这种话,是他没护好她。
“今天晚上我大抵是睡不着了,”他开口道,“你出来陪我喝一杯。”
随宁轻应了一声。
深夜到来,燃尽灯笼里蜡烛,笼罩着人心不安。
明天该动身的人都已入睡,只有随宁安静坐在后花园庭院里,陪着楚及徽,看他一碗一碗喝酒。
楚及徽明天要亲自送随宁,不能喝醉,但他酒量不差,喝着喝着,越发不痛快,倒喝出了一肚子气。
他屈腿而坐,双手搭腿上,说“是我有错,我真后悔没早些给你找个丈夫,你若嫁了,别人便不会盯着你。”
几个空酒坛摆一旁,一方小几酒香浓,席铺软垫。
随宁身体不好,酒量也不行,一般不会动酒。
她双手抱腿坐在楚及徽身旁,靠他手臂望如勾弯月,不似往常大家闺秀作风,是个黏人妹妹。
“命数罢了,”随宁安静了一会儿,不知道这个改变带来的结果
是坏,只轻叹一声,“表哥说这世上会有妖魔吗”
楚及徽耸肩,对这些可信可不信,他喝完手里的酒,又重新倒了一杯,就倒在地上,以酒祭地道“若真有什么妖魔鬼怪,希望他们喝了这一碗酒,保佑你长命百岁。”
随宁莞尔,他总爱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她下巴轻靠着膝盖,双眸看他英俊侧脸,笑着道“你还是不要信这些了,万一真招来什么不好的东西,得不偿失,以前旁人说我天煞孤星,我都怕连累到你。”
随宁这身子是能活不到那么长时间,能再健康度过两年就已经是赚了。倒是他人高马大又康健,才是那个要活很久的。
楚及徽不满道“谁又在你面前乱嚼舌根明天我让他好看,什么孤星这种难听的话也说得出来,果真没教养,一看就是嫉妒我对你好。”
平静而祥和的夜晚,什么话都能聊。他待她的好几乎无缘无故,喜欢他的人,自然是看不下去。关素的话不一定全是真的,但也不全是空穴来风。
随宁侧脸埋在手臂里,眉轻轻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