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繁星烁烁,点缀夜幕,随宁把花灯赠与小女孩后,便慢慢站直起来,提着自己那盏,避着拥挤人群,从湖边僻静小道绕回茶楼。
湖岸两侧有残柳,枝条垂进湖面里,被寒风吹得拂起波澜。数不清的大红灯笼挂在树上,盈盈照亮人群行进的路。
沉王今天的确会来,但停在巷尾的不是他的马车,却是他小厮来接一位老人。
一个照顾过幼时沉王的侍卫。
随宁刚走下桥侧台阶,便被角落里摆摊的一个算命先生叫住,她转过头,看见一个长须银眉的老者。
他跟前木桌盖着一层淡色布,书着满园算命。
“姑娘请留步,”算命先生看起来很是有模有样,“我见姑娘步有虚弱,神有恍惚,可愿算上一卦”
这年头还在这种犄角旮旯里讨生活的,算命准不准,一目了然。
只是随宁最近心不静,慢慢走过去坐下,想听听别人说辞。
那老者见真把一位富家小姐叫过来了,心头一喜,赶紧把卦盒拿出来。
这年纪的姑娘不是怀春有心上人就是愁未来丈夫,说几句好话把人哄开心了,得到赏金能让人几个月都不用忙于生计。
随宁一说要算姻缘,算命先生脸上笑更开了些。
但随宁抬手摇卦盒数次,最后得到的都只是凶兆,意指被人阻拦,会造凶险,又让他笑意挂不住。
这天本来就冷,她这凶卦一出,让寒风又有钻骨头的凛冽,算命先生是半吊子水平,也看出她日后婚事恐怕不顺畅,心里正想真是个倒霉的姑娘,随宁自己倒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少女坐在圆木凳上,笑声干净悦耳,听得出平时就是个好脾气。
再这样算下去,能得到的解释该是不怎么好了。随宁的手从案桌卦盒上收回来,她轻轻起了身,离开的时候对身后侍卫道“付钱吧。”
东宫库房里的东西刻着皇宫标记,非太子许可,不是谁都能动,但太子私库却是专门为随宁而设。
湖边商贩一个挨着一个,却不如大道上紧密,随宁缓缓走在小道上,她没问老者多余的话,但心里也清楚那些卦象代表什么。
这卦倒意外是准的,至少算出了她上辈子的姻缘被人中途拦断。
很多麻烦太子都不想让随宁卷进去,宁愿选择不告诉她,让她无忧无虑。
但随宁从一开始就从他书房书信里知道了自己婚事前世皇帝有把她许配给沉王之意,他最看好的儿子是太子,自然想要给他提前铺好路。
可惜随宁背后的那个人就是太子,太子从来就没想过要她远嫁,理所应当等那道圣旨下来的时候,被赐婚的人就成了随宁的二堂姐。
这场沉王府和东宫关系缓和的联姻,不在于对象是谁,只需要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连沉王府都不介意沉王妃姓甚名谁,更不会有人去追究那个人原来是随宁。
谁都没料到的只有她二堂姐另有喜
欢的人,一个没人会猜到的大皇子。
烟花直冲云霄,在天空炸出一朵朵艳丽花朵,四处欢呼声起,热热闹闹地打断随宁思绪。
随宁轻盈脚步慢慢停下来,抬头看了一眼转瞬即逝的明亮,目光又收回来。
命数这种东西由天注定,可她只有一个这么好的表哥,赌不起。
她刚回到茶楼,准备上二楼,就有侍卫从明华酒楼找过来,说抓到了正在偷东西偷东西的小贼,已经让官差押回去。
随宁一顿,她纤细手指扶着扶手,问“有谁被偷了”
“目前只有一个穷书生,”侍卫说,“全按姑娘说的做了,只把小贼的事交给衙门,事情没闹多大。”
随宁窈窕纤细的身段在楼梯上格外显眼,她轻颔首,开口道“这附近人多易出乱子,若再遇到有人当场闹事,直接把闹事的人送去官府。”
她的话刚说完,沉王府那边小厮就气喘吁吁跑过来,说“随小姐好,我们侧妃娘娘听说随小姐在,想邀你过去赏花灯,就在对面。”
随宁长身玉立,她轻轻叹息一声,应出一声好。
随宁从小就经常被邀请参加各种大大小小的聚宴,见到什么人该行什么样的礼,在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她最清楚不过。
侍卫知道太子不喜欢沉王,对李侧妃要见随宁有些不解,在她要进去前压着声音问“姑娘想不想回去”
随宁只轻说“无事。”
她上一辈子的这天没出门,只是卧榻在床养病。
因为那时太子也说过让萧玉陪她,但随宁不想和萧玉独处,便对外称一句染上风寒,身子不适。
最后得知萧玉没赶回来,她反而松了口气,无暇再打听其他消息。
至于上元节这天发生什么,她很少打听。
等事情再次被提起,还是随宁和朋友去看新科状元跨马游街之后。
随宁好友惊讶说见过这位状元郎,就在明华酒楼门口,他想去猜灯谜,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