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楠宸还被关在拘留所里,自从那一天律师见了他一面后,后续再也没出现,他迷迷糊糊睡觉时,他感觉有人来看他。
天光暗沉,灯光也挺昏暗,他睁开眼,发现眼前是一个成熟男人,人还挺高,起码他抬头必须仰老高,对方站在逆光处,侧脸深邃又鲜明,那冰冷锐利的视线犹如一把寒刃,手里在拿一份卷宗,隔着铁窗在审他,“犯罪嫌疑人孙楠宸,性别男,汉族,出生日期”
这谁啊
孙楠宸竭力克制着困意和怒火哪有大半夜审人的,尊不尊重嫌疑人的人权啊
同时心里又有点惧,这个男人虽然面无表情,那气度深沉威严,周身气势磅礴,一看就有些身份地位,不是他能随意呵斥的警察。
孙楠宸稍后才知道,他内心涌现的忌惮是正常的,这个姓秦的警官太过厉害,副处级人物,负责过许多大案,正是那群律师千叮咛万嘱咐要谨言慎行之人。
男人修长锋利的浓眉下,那双幽深眼眸,似乎能洞察一切。
被对方轻轻一扫,他似乎无处遁形。
秦居烈临时赶来,他先前一直彻夜奔波在外,写完上一个案子的案情报告,立刻又接手了孙楠宸这个案子。
他第一次见到孙楠宸,感觉很不对劲,这是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卷宗太过正常,而孙楠宸又不太正常,这种隐隐约约的冲突化作探寻,让他眉头微蹙,眉间落下一片阴影。
这个案子确实很简单。
秦队长继续看卷宗,忽然他注意一个点,手指落在一个地方,“你说犯罪嫌疑人多大”
拘留所的小警员不明所以,被问得“啊”了一声。
秦队可是刑侦支队长,怎么会问他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上面白纸黑字不都写着的吗犯罪嫌疑人出生2000年,今年未满十八周岁。
年龄这种东西很敏感。
最起码在刑事中十分敏感。
“你管这个叫十八”秦支队长眼神平静,强烈的光线似乎能刺破天顶的电灯泡,巧合的是,他身边恰好有一个对照组。
江雪律同样出生在2000年后,跟这个嫌疑人差不多,如果把江雪律跟眼前这个犯罪嫌疑人拎出来比较
“秦队,你不知道,年代不一样了。二十世纪出生的孩子都老早熟了,他们天天吃鸡鸭鱼肉蛋白质,营养好,一个比一个个子高。”另一名值班警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现实中不正有这样的情况吗,一个大学生去大学报到,被保安拦下来,笑着问“带孩子来报道啊,没想到您这么年轻,孩子都那么大了啊。”
早熟也不是一个人的问题。
话说如此,如果不是秦队说了这个点,大家还注意不到,孙楠宸这个犯罪嫌疑人,打扮还真老成。
在同龄人江雪律,日常穿校服、卫衣鸭舌帽和羽绒服,看上去清清瘦瘦时,这孙楠宸穿衬衫打领带,涂发胶,穿皮鞋,打扮流里流气,随意出
入夜总会ktv洗浴中心林立的那条街。
少年那挺拔俊俏的面容,霍地闪过在所有警察脑海。这对比似乎真的有些炸裂。一个在学校里混着,一个出社会了。
这里确实有点不对劲,不对比还好,一对比违和感忽然层层涌现。
家庭变故原因包括看遍了无数血腥命案现场,小江同学已经在同龄人中算早熟了,那他的早熟也跳脱不了一个少年人的框架。这个孙楠宸却比小江同学足足早熟迭代了一个版本,不止那张狂跋扈的行事作风,那硬朗成熟的外表、人高马大的骨架都大了不止一倍。
秦居烈眸光闪烁,点了点卷宗“我怀疑这里有点问题,去查一下。”
“包括嫌疑人平日里是怎么前往金枝路”
“让医院必须出伤情鉴定,否则就把当事人转移到法医中心。”
隔了一段距离,孙楠宸听不清楚这几位警察在说什么。
他只知道,对话了几句后,在场三名警察忽然都将目光投射在他身上,那犀利的目光仿佛一把刮骨刀,想在他皮肉上刮两下,称称他到底有几斤几两重,刮刮他皮囊下到底是什么货色。
其中那个子最高的警察眼神看不出什么情绪,只静静跟他对视。
孙楠宸有点不爽了,等这个警察走了,才把火气发出去。
“刚刚那是谁啊”
敢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一旁值班的小警员理都不想理他,奈何这孙楠宸嗓门忒大了,把隔壁都吵醒了,“那是谁你管不着,你只需要知道,那是负责侦办你这事的秦警官,你的事犯了这几天老实待着吧”
另一名值班老警察喝了口水润喉“你呀,太年轻了,没必要解释那么多。”
孙楠宸听得惊疑未定,这几天老实待着吧他已经待了两天了还要继续待下去他爹的,他的律师呢他母亲呢怎么还不想办法把他捞出去,让他天天在这里受气
而且他的事犯了,他的什么事犯了他怎么不知道孙楠宸在脑海里过滤了一圈,什么都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