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需帮忙”这样的话,温凝八岁时也曾听同一个人说过一次。
那是一个冬日的清晨,天上飘了雪,鹅毛般的坠落,大片大片,几乎是砸在温凝的脸上。
温凝这个时候年方八岁,穿着桃粉色的小夹袄,满头金银钗环叮当响,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小姑娘。
她脸蛋被冻得红扑扑的,一只手里抓着米酥糖,另一只手满手糖渣牵着齐微明的手,心不在焉的被他拽在屁股后头。
正是年关,温将军还在边疆战场未归,温凝被送到齐家过年。
齐府的嬷嬷和丫鬟们对温凝喜欢得紧,什么好吃的好用的好玩的好穿的都弄来给她。
好看的钗环太多,那就一个不落全都簪上,仗着温凝雪团子似的面容和几乎无法打扮丑的五官,粉嫩鲜红都拿来给她穿戴,将她装扮得像是个胖乎乎的年画娃娃。
温凝觉得周围似乎有人时不时的看她,她并不怎么在意,反正跟着齐微明哥哥,不会出什么差错。
他们是出来买糕点的。
这天晚上齐国公府设迎春宴,请了各处的官员与朋友在府上齐聚,家里的仆役忙作一团,温凝和齐微明二人在府上无聊,见管家正四处找人买糕点,便自告奋勇出门。
管家有些头疼,无暇他顾,只得派了个仆役跟着这两位小祖宗往外去。
总归那糕点铺子也就隔几条巷子,怎么也不会走丢。
正是年关,糕点铺子人挤人,仆役不好让世子爷亲自去铺子里买东西,便让世子爷和温凝小姐在不远处等着,自己去搬东西。
温凝手上的米酥糖吃完了,舔了舔嘴唇,齐微明在一旁笑着看她,“宁宁吃不吃新出炉的糕点,隔壁还有一家,味道很不错,我去给你买。”
“哥哥我吃不下啦。”温凝摸了摸小肚子,齐微明动作很快,已经径直跑去了不远处的铺子。
温凝嘿嘿一笑,无聊站在雪中等着,脚尖踹着地上的积雪。
马车车轮倾轧积雪的声响在她耳边响起,下一瞬,她眼前一黑,整个人被套进了一个大麻袋里头。
“啊”温凝正要尖叫,却被人打了一拳在小腹,然后整个人都塞进了什么狭窄的东西里。
一路颠簸,温凝被人踢了好几脚,她疼得想哭,却听到那些人说,“满身金银,是个肥的,白白嫩嫩,扒拉了卖去窑子也值不少。”
温凝被晃得头晕想吐,麻袋一股馊味,听到那人说的话,温凝虽然不知道窑子是什么,却知道自己恐怕是落入了非常可怕的境地。
齐微明哥哥
温凝觉得自己的肚子好疼好疼,她想解开头上的簪子打开麻袋,可她刚刚一动,便又被揣了一脚,疼得她蜷缩起来,几乎无法呼吸。
她无声祈求有奇迹发生,这时候车外忽然传来声音,随即便是马车咯噔一声不稳,瞬间往前倾。
“什么人”
“是一个孩子”
“去看看”
温凝在麻袋中睁大了眼睛是齐微明哥哥来了吗
他一个人来多危险啊
外头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温凝察觉到自己身边没人,立刻扭动挣扎起来,好不容易挣脱了麻袋钻出来,却在钻出来的一瞬间,看到一个人迅速进到了这个破旧的马车里。
温凝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孩子”。
“姐大皇子殿下”
萧云辞看到她凌乱的发钗,朝她露出一个几乎无可挑剔的笑容,那笑容便如冰雪融化一般耀眼好看,震得温凝整个人都僵住了。
“可需帮忙”
他声音温柔,轻轻抚了抚她被人踹得红肿的胳膊,笑着问道。
温凝呆呆的看着他,声音沙哑着想说话,可腹中剧痛,她只发出一个轻轻地“啊”。
帮忙怎么帮他只有一个人。
下一刻,外头的人贩子冲进了马车厢内,萧云辞手指一动,刀锋出
鲜红的血从那人贩子的喉口炸开了漂亮的烟花。
“烟花”碎沫溅到了温凝的眼珠里,她感觉那温热的血滴就这样融进了她的眼,她的脸上也热,胸口也热,满身都溅了鲜红的血。
她另一只完好的眼,却看到那人贩子捂着脖子,发出“咕咕咕”的怪声,缓缓仰着倒下,倒在了雪地上。
纯白无暇的雪瞬间被染成了巨大的红色块,红白交杂之间,其他人贩子吓得转身就跑,萧云辞身形一动,轻而易举追了上去,手指从背后捂住了那人的嘴,另一只手飞快一刀,便见血液喷溅而出,洒在地面上,宛如一条红色瀑布,将雪地浸染。
然后她看见萧云辞转过身来,就这样远远看着她,手中把玩着带血的短刀,嘴角勾着笑意,白皙的面容上流下一道鲜血,也不知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天上落下巨大的雪片,他站在红白的雪地上,宛如一位浴血的玉面修罗。
那时的萧云辞才十二岁。
“姑娘,姑娘”晴月虽然自己吓得发抖,但是看到温凝姑娘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