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晚僵硬地躺着,不敢合眼不敢动,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帷幕之外便是桓宣,任凭她怎么赶都不肯走,铁塔似的杵在那里。他没有再闯进帷幕里,可这样已经够了,单单是想到他在外面就已经让人心慌意乱,百般不能安宁了。
傅云晚觉得委屈,鼻尖酸酸的,他真是太不讲理了,如果是二兄,绝不会这么待她。从前觉得他们都很好,可这一天里担惊受怕,对谢旃的思念突然一下子强烈到了极点。二兄肯定不会这么对她的,二兄温文尔雅,什么时候都极有分寸,绝不会这么霸道不讲理,二兄现在在哪里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来找她
心里酸涩着,听见桓宣问她“腿上还疼吗”
傅云晚没有回答,半是难过半是气恼,桓宣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忍不住又问了一声“绥绥”
声音低低的带着点喑哑,暗夜里听来突然有点说不出的滋味,傅云晚咬着唇翻过身,伸手捂住耳朵。不要跟他说话,也不要再听他说话。却突然听见外面的响动,桓宣起来了。一下子紧张到了极点,脱口说道“你别过来走开呀”
外面的动静没停,跟着是桓宣带了点笑的语声“想什么呢,谁要过去”
傅云晚急急回头,黑魆魆的看不清楚,只听见干草窸窸窣窣的响动,桓宣并没有进来,方才的动静大约只是他翻了个身而已,是她多疑了。脸上刷一下红透了,本来是生他的气,到这时候又觉得心虚,也许是她误会他了呢他真要对她如何她又怎么可能挡得住可他一直都安安分分待在帷幕外面,也许他真的只是不放心想要给她守门,偏她这般多疑,这般怀疑他。
羞惭到了极点,嗫嚅着唤了声“大兄。”
桓宣嗯了一声,悄无声息的,将迈出去那只脚收了回来。方才的确是想进去的,只是她反应太强烈,让他立刻忍住,又顺势蒙混过去。有点想笑,又有点燥,她真是好骗得很,他一否认她就信了,对他而言当然是极好,但对别人可不能这样,以后他得看紧了,不能让别人把她骗了去。
尤其是谢旃。
强压着过去的冲动,慢慢问道“还疼不疼”
“不疼了。”傅云晚低声道。其实还是疼的,但不能让他担心,总还是能忍的。
“又说谎,”桓宣悄无声息,向帷幕的方向挪了挪,“头一回跑这么快这么远,怎么可能不疼我刚刚去庄子里找了辆车,明天你先坐着吧,起码这几天不能再骑马了。”
傅云晚怔了怔,他们一到这里他便出去了,后来带了药回来,她便以为他是去找药的,原来不只是找药,还给她找了辆车。这里只是一个极小的镇甸,荒凉的很,那药那车,不知他费了多少功夫才能找到。心里百感交集,半晌才道“好。”
声音乖得很,又像是从前那个什么都听他的小女郎了。桓宣觉得心里痒痒,稳着动作,又悄悄向她那边挪了挪“你也不用担心,刚开始骑马都会这样,就连我当初也疼
了几天。”
傅云晚到这时候,渐渐忘了害怕。想起从前他从六镇赶回邺京看她时,也时常这样絮絮地跟她说话。思绪一霎时恍惚,仿佛又回到数日之前,他们还亲密无间的时候,语声不觉也柔软起来“你是什么时候学的骑马呀”
“刚到佛奴家里的”桓宣顿了顿,有点懊恼一时不查提起了谢旃,听见她,她“二兄知不知道我们走了”
桓宣停了半晌才道“知道。”
邺京传来消息,谢旃已经追过来了,但追过来也没用,他不会让他带走她的。
傅云晚松一口气。谢旃知道了肯定会来找她,也许明天就能见到了。二兄一向很有威望,大兄有时候也得听他的,只要他来了,肯定不会再让大兄对她如何。心里雀跃起来,顺着桓宣的语气说了下去“大兄是跟二兄一起学的骑马吗”
桓宣嗯了一声,越发懊恼起来。做什么提谢旃好容易他们两个在一起,偏偏要提这煞风景的人。话锋一转“是谢伯父亲自教我的,读书认字、挽弓射箭、兵法谋略都是谢伯父教的,就连我的名字也是谢伯父取的。”
傅云晚心里突然有点酸“那你从前就没有名字吗”
“有啊,就叫弃奴。”听见他低而慢的语声。
那点酸涩越发强烈了。她听谢旃说过的,弃奴二字,是因为他母亲心里怨恨,又不得不养他。他身世可怜,跟她一样,也许这就是她虽然跟他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对他却像对谢旃一样亲近的缘故吧。想要安慰,又不知如何安慰,轻轻唤了声“大兄。”
桓宣又嗯了一声,不动声色,又往帷幕前挪了挪。已经挺近了,都能闻到她身上独有的香气,让人眼睛有点热,不得不转过脸,克制住声音里的颤“等你腿上好些,我再带你骑马,六镇那边都是大片的草坡,骑马最是痛快。”
类似的话傅云晚听他说过很多次,他很喜欢六镇,总是提起,让她心里也有许多亲切感“好呀。”
更近了。只隔着半臂距离,她傻傻的还不曾觉察。桓宣低着声音“现在天还有点冷,再过一个多月,到了三月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