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给你拿些热的。”
他急急忙忙走开,走出两步又回头“中午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
傅云晚默默看着,摇了摇头。到这时候才发现,有他在的时候是多么热闹拥挤,简直让人没有空暇去想那些痛苦难过的事情。而且他永远这样热烘烘的,这样寒冷的冬天,多么让人留恋。
谢旃独自走出别院。冬日天寒,太阳出来了,也没什么热气,到处都是未曾化开的冰雪,路都难得走稳。
刘止迎了上来“郎君,这边都安排好了。”
“撤了吧,”谢旃慢慢往前走着,“让他们不要动。”
刘止愣了一下“没找到机会跟娘子说”
谢旃顿了顿“不是。”
她拒绝了。她是再不打算跟他走了。在他离开的这些时日,桓宣已经住进去了。这样也好,虽然他那样恼恨桓宣待她粗鲁,但这几天他也看在眼里,桓宣是真的后悔。他那样市井里长出来的,难免有些粗鲁习气,但他难得的,是一颗真心。
比他这颗精于算计,冷硬自私的心,宝贵得多。
刘止模糊猜到了,眼见他神色中带着沉沉的哀伤,忍不住劝道“娘子面皮薄不好直说也是有的,不如照旧安排我觉得娘子心里肯定是愿意的。”
不,她不是。她虽然性子软面皮薄,但在大事上从不会含糊拖着。谢旃坐进车中:“让他们都撤了吧。”
“郎君,”刘止跟在车边,“娘子跟着你这么多年,娘子心里”
“不必再说。”谢旃看他一眼,“你也不得自作主张。”
刘止嘴巴张了张,也只得应下“是。”
车子辘辘往刺史府走去,不多时从事吴江找过来禀报“陛下二十一日卯时到,太子殿下与陛下同行。”
谢旃有些意外“太子也要驾临”
“是。”吴江道,“随行禁军一万,淮泗驻军也抽调
了一半兵力沿途护送。”
谢旃沉吟着,许久再调些战车过来。
原本商议的是皇帝景元和御驾亲临,如今却又带上了太子,国主储君一时都到,万万不能有任何闪失。只是太子景嘉年轻激进,意见时时与皇帝相左,他这一来,和谈的变数却又多了一分。
别院。
桓宣到厨房取了热水,匆匆忙忙回来时正遇上王澍“明公,刚收到消息,景国太子此次会盟也会到场。”
桓宣步子没停“来就来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太子一来,两边防卫都要随着调整,先前的计划有些处行不通了。”王澍跟在身后,“大家都在等明公拿主意。”
再着急看她,此时也只能暂时放下,毕竟,送她安全离开才是头等大事。桓宣点点头,进门将热水放下,又给傅云晚加了一盏水“绥绥,我有些公事要办,中午你自己吃饭吧,不用等我。”
看见她乖乖的点头,余光又瞥见书案上一摞双钩字帖,一眼便认出来是谢旃的字迹,他刚开蒙学字那会儿谢旃就给他描过。她的字,是有些像谢旃的,就是因为这样一笔笔跟着学出来的缘故吧方才谢旃跟她说了什么
无数话就在嘴边,终是都忍回去没有问“你喝水。我就在前面书房,若是有事,立刻打发人叫我。”
傅云晚拿起水盏,袅袅地泛着热气,暖得手里心里都热了几分,他顿了下,似乎还想说什么,终于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我走了。”
门关上了,他走了。那些热闹拥挤都跟着他一起走了。傅云晚拿着那盏茶,许是水凉得快,此时也觉得寒浸浸的,冷起来了。
桓宣这一去直到入夜也不曾回来,傅云晚独自睡了,半梦半醒之间听见外面的脚步声,房门开合声,还有低低的问讯声,桓宣回来了。
有点怕,怕他会留下,但那脚步声停在帷幕外,他没有进来,只在外面看她。傅云晚从睫毛的缝隙里偷偷看着,帷幕上他的影子高大浓重,随着灯火微微晃动,许久,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像是从心底最深处吐出来似的,让她心都跟着抖了下,帷幕上的影子动了动,他要走了,让她突然有些难过,忍不住翻了个身,发出点动静。
那影子一下子扑了过来,随即是桓宣热切又压抑着的语声“绥绥,你,睡了吗”
傅云晚又动了一下,声音细碎,桓宣听见了,那腿,就再也挪不动了。试探着小心着,走进帷幕,她面朝里睡着,听见动静时拖在枕上的发丝微微一晃,又向里一些。
她醒着的。她没有躲他。
让他一下子狂喜起来,一个箭步来到床边,弯了腰“绥绥。”
夜灯远远照着,她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微微颤动。她其实还是怕的吧。让他满心的狂喜消失了大半,再不敢靠近,讪讪地退开几步“你睡吧,我不吵你,我看看你就走。”
傅云晚闭着眼没说话,听见他发沉的呼吸在床边,一声一声。屋里一下子又拥挤热闹起来,也暖起来了,那些乱纷纷的思绪慢慢安静,原是刻意闭着眼睛假寐,慢慢地,真的睡着了。
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