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个人,刘止立刻拔刀护住,谢旃在咳嗽的间隙里抬头,认出了王澍。
王澍在这里,那就是说,桓宣都知道了。
心里一惊。他是不怕的,他能够承受桓宣的怒火,但他担心傅云晚。也许是少年孤苦的缘故,桓宣对于喜爱的人总是格外看得重,独占的念头也就格外强烈。如今他头一次有了心爱的女人,绝不能容忍别人染指,也绝不可能容忍她心有旁骛。
“谢郎君,”王澍走近了,躬身一礼,“明公请郎君去别院叙话。”
谢旃垂目,跟在他身后慢慢回头,往别院走去。
心里忧虑和欣慰交杂。王澍是他举荐给桓宣,他举荐过许多人给桓宣,有些始终认他为主,但王澍,却从此断绝了与他私下的来往。他是真心实意认桓宣为主的,桓宣也值得这样的人才。
近前一步,低声道“和谈条款议定之后,将在城外会盟。”
王澍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如今困在城中无法得脱,一旦需要出城会盟,就能趁机脱身,返回六镇。檀香帅之谋,从来不会只有一层。躬身叉手“仆替明公谢过郎君。”
谢旃摆手,余光里看见灰瓦粉墙,别院到了。
桓宣如今,可曾难为她
厢房里。
傅云晚嗫嚅着,鼓足勇气撒谎“没,没去哪里。”
看见桓宣漆黑的眸子里两团火苗歘地一跳,再细看只是烛火映在眼中“是吗”
傅云晚咬着唇,不敢再说,听见他淡淡地,又问“也没见什么人吗”
心里突地一跳,抬眼看他,他已经是平静的神色,唯有眸子里两簇烛火,跳得越发动荡了。
那句没有卡在喉咙里,老半天说不出口,傅云晚艰难地抉择着。
桓宣压着性子等她回答。
心里像烧着一团火,妒忌恨怒,还有那无处诉说,无人可说的委屈。他简直是个傻子。被他们这般欺骗戏弄,就连心爱的女人,为着别的男人哭得红肿了双眼,却还要骗他说刚刚哪里也没有去。
也许很快又要骗他,说没有见
过什么人。她多半会骗他,毕竟她爱的,自始至终都是谢旃。他又算什么
咬着牙,努力让声音平静些“刚刚,见过什么人吗”
傅云晚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回答。直觉他问的古怪,然而外面那么安静,谢旃并没有被发现,那么他就不可能知道她曾偷偷去见谢旃。又何苦说出来惹他生气。“我”
“绥绥,”桓宣打断她,“想好了再说。”
明知道没什么指望,又抱着微弱的指望。也许她不会骗他呢。就算她直说去见了谢旃,就算她说还想着谢旃,他也许都会感激她。只要她,不骗他。
“我,”傅云晚极力窥探着他的神色,看不出来,他没有表情的一张脸让她心里存着侥幸,“没有见过什么人。”
握住肩膀的大手猛地一紧,他的声音一下子沉下去“是么”
傅云晚仓皇着抬头,桓宣咬着牙,一字一顿“我全都知道。你刚刚,见了佛奴。”
如五雷轰顶一般,恐惧中夹杂着谎言被拆穿的难堪,更有许多歉疚自责,许多自己也分辩不出的情绪。发着抖,抖得那样厉害,要不是他紧紧握着,她就要摔下去了。在混乱中徒劳地分辩“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桓宣紧紧握着她的肩,恨到了极点。很好,都当他是傻子。哪怕她跟他说还想着谢旃,也强过这样愚弄他。“你说,是怎样”
是怎样傅云晚自己也不知道。但她真的已经跟谢旃说过以后再不相见。她真的说过了,就连谢旃也那样说,他们真的不是他想的那样。却要在这时候,被他当面拆穿。眼泪掉的又急又快,哽咽着解释“我们没有什么。你没告诉我他还活着”
狂暴的头脑里盛满了恨怒,也就显得这句话这样刺耳。桓宣打断她“你是说因为我先瞒着你,所以你就可以骗我”
“不,不是的,”傅云晚惶恐到了极点。她真是太笨,连嘴都这样笨,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却越解释越乱,“我没有想着骗你,我一直让段祥找你回来,可是你没回来”
“我没回来,你就可以偷着去见他吗”桓宣怒到了极点,一把推开她,“傅云晚,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东西”
傅云晚踉踉跄跄向后摔去,边上就是书案,几乎要撞上去了,又在最后一刻被他拽住。他另一只手护在她脑后,于是他的手磕在桌角上,都能听见梆的一声响。一定很疼吧。泪流满面,抽噎着去拉他“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是有意骗你,他也是,他还劝我,说你会好好待我”
“你说什么”听见他冷冷的回应。
傅云晚抬头,他一张脸绷得没有一丝表情,冷冷盯着她“原来如此。”
原来,就连她肯回来,也是因为谢旃劝他。他到底算什么东西这样被人愚弄,就连心爱的女人,都要谢旃劝了,才肯回来。
傅云晚打了个寒噤,他看起来那样可怕,她简直觉得他要杀了她。下一息,他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