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群一听这话里有话啊,可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顾忌。况且,待在牢舍中,数日来各种惨无人“道”日子,他早已受够了,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与其如此,倒不如一并交待了,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可有其他人证”
冯群摇头,“没有。”
“物证呢比如书信、公文或账簿之类”
“也没有。”冯群想了片刻,忽然记起一个人,道“对了,谢大人除了暗中授意过一次,再也没有为此事说过话,不过每次的业务都是通过一个叫宋奇的人联络,我们赚来的钱,也都给了此人。”
宋奇
询问之下,谢芝华身边确实有个叫宋奇之人,是碧水楼的客卿,平日里深居简出,极少露面,谢芝华被软禁之后,他便也一并杳无音信。慕容铁锤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上“宋奇”二字。
“传谢芝华”
谢芝华身穿四品官服,走上大堂。
数日软禁,他两鬓有些斑白,不过气色却比范小刀前几日见到他时,要好了许多。只见他来到正中,施礼道“下官江南转运使谢芝华,参见钦差大人”
慕容铁锤问“关于对你的指控,想必你清楚吧”
谢芝华苦笑道,“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又怎会不知道总督徐亭,因与我政见不合,数次构陷于我,这次更是将这莫须有的罪名,扣在了下官头上,钦差大人,在下要状告总督徐亭,罔顾法纪,命令金陵守备军越权行事,有不二之心。”
这个案子,徐亭本是在旁听,听到这句话,心中咯噔一下。之前,金陵守备军前往安徽府,虽然说事急从权,可确实也是犯了朝廷大忌,没有想到,谢芝华竟在这种场合提了出来。
慕容铁锤轻描淡写道,“你告徐亭,应向大理寺反应,或向陛下密奏,我们无权过问。只是铸币局这个案子,你有什么可说”
谢芝华道“是下官疏忽,如今正是收缴盐茶蚕丝之际,下官平日心思都在为朝廷收税之上,铸币局由于这两年业务不多,所以疏于管教,没有想到,竟在下官治下出了这等事,是下官用人不察,愿领其罪”
“可是内廷的冯群,却一口咬定,这件事是由你指使。”
谢芝华道“铸币局虽归在下管辖,可所有交道,都与牛恭联系,这冯群下官本就没见过几次,又何来指使之说本来这件事并不复杂,将牛恭带来当堂对峙便可,不过,下官听说,牛恭大人数日前,在六扇门大牢中,畏罪自杀了。”
“确有此事。”
谢芝华道,“钦差大人,牛恭此人贪财好色,却是惜命之人,以下官对他的了解,根本不是会做出轻生之举的人,下官怀疑,牛恭之死,是有人故意为之,为得是嫁祸下官,况且,他死在囚牢之中,这件事金陵府有严重失职,还请大人严查”
厉害
就连范小刀也暗中佩服,甩锅、诬陷、指鹿为马,没想到谢芝华竟拿牛恭之死来做文章。
慕容铁锤问道“牛恭绝笔信中,亲口承认这件事是他所为,与其他人无关,这对你可是有利的证词,为何谢大人却质疑此事”
谢芝华道“牛恭贪墨之事,我一直有所察觉,可是念在他是个能吏,处处敲打于他,不过,下官认为,铸币局犯下这么大的事,以一个从四品的官,在江南根本没有能力搅动风云,别说牛恭,就连下官,也没这个能力。”
“那你是说”
谢芝华道“有能力搅动江南的,整个金陵城内,怕只有总督徐大人了吧”
徐亭双眼微眯,注视着谢芝华,眼中闪过一丝杀
机。
范小刀听到这番话,也是大吃一惊。
原来谢芝华一直在等着钦差大臣来,不是为了自辩,而是为了反击没有想到,短短几句话,就足以颠倒黑白,将整件事的矛头,引向了总督徐亭。
谢芝华继续道“试想一下,铁锡钱有数百万计,这么多的假钱,在市场中流通,就连一些寻常百姓,都有所察觉,身为总督,又岂会不知情可徐亭不但不制止,反而纵容其规模扩大,若非六扇门的范捕头、赵捕头明辨是非,强行出兵围剿铸币局,这让这个案子大白天下,现在的江南,怕是早已乱作一团”
一番话,说得义正辞严。
一旁的徐亭也坐不住了,“谢大人,说话要讲证据,血口喷人,诬陷朝廷大臣,可是要吃官司的。”
谢芝华道“去年八月十五,铸币局的牛恭和冯群,拜访总督府,给尊夫人送去了一尊金佛,可有此事那座金佛,重一百八十斤,如今就在你府上的祠堂之中供着,佛身背后,还写着普度众生四个字,今年二月初八,你过五十岁大寿,他们二人,又派人送去了五万两银子,可有此事”
徐亭一听,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他身为一省总督,三节两寿,有人送礼也是常态,可是送的东西,数量和金额,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谢芝华微微一笑,并没有继续说话,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这些礼物和银两,都是他安排的,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