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笑着躬身道“他们今下午出门去了,贵客您来得不巧。不过您要是愿意等,他们应该不久就会回来。”
“哦”赋云歌这才放下心。思考片刻,他摆了摆手“算了,我出去转转。”
“请。”仆人依然微笑着,送他下楼。
赋云歌下楼途中,能够察觉到,这家客栈实在是越发受欢迎了。人声较之前日更为热闹,看来老板的营业方式着实成效显著。
来到街上,小年的光景,街上人流熙熙攘攘。赋云歌置身人潮之间,随意漫步。
更多新的店铺正在装修,忙碌的尘土在日光下慵懒地挪动。灰白的光在地面的残雪上来回折射,很容易让人产生回家生火睡觉的。
随兴数着外乡人的店铺,赋云歌越数越感到诧异。现在丽日浦的外乡铺子,大约能占到五分之一了。之前尚未有如此真切的感受,但现在他感受到了。
“哎嗯”
忽然,赋云歌在行人涌动的间隙,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啊,是恩公。”
那边正是杜贺一家人。他们赶忙迎了过来,此刻身上的衣服已经不再是破烂,而是换成了朴素简单的麻衣。
灰蒙蒙的颜色罩在身上,仿佛与尘土混同。赋云歌见到他们,顿感轻松。
“我还以为你们去哪里了。”赋云歌看着他们一家人,“是来逛街了啊。”
杜贺摸着孩子的脑袋,十分不好意思“先前衣物实在破烂难堪,正好也到过年了,便斗胆用恩公留给我们的银钱,换了一身衣服。”
赋云歌看着乖巧的孩子,依稀记得他叫杜飞卿“不用太简朴,这身衣服未免太简陋了。若是钱不够了,我再给你们。”
“这怎么敢。恩公已经帮我们太多了。”杜贺与夫人相视一眼,宽厚而愧疚地一笑。
“你们啊,干嘛这么客气。”赋云歌摆摆手,“我这次回来,是因为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告诉你们。你们还有要买的东西么我们回去详谈。”
杜贺摇摇头“没了,我们正要往回走呢。”
赋云歌笑笑“那就再好不过了。”
一行人转而回到客栈。返回房间,杜贺让夫人带儿子先去休息,自己则与赋云歌一同,靠到茶几前谈论。
赋云歌详细与他讲述了江梁城的现状。包括与那两名外乡人的交涉,以及王大力等人的愿望。当他全部讲完,杜贺的神情十分复杂。
“他们唉。”杜贺弯腰俯在茶几上,两手托头,“没想到竟然会到这样的地步。”
“众人都心系在你,只有你回去,事情才能出现转机。”赋云歌严肃地说。
杜贺沉默了许久“我当时不辞而别,带着全家流浪到此,无外乎知道自己担不起他们的期待。可是”
赋云歌看着他的双眼,从中能够感受到生活的煎熬和两难的压迫。
良久,他叹了口气。
“但是,现实你也看到了。你是他们心中的无从改易的当家人,不管如何,为了大家的生活,为了江梁城,你应该回去才是。”
“我知道我现在大概知道了。”杜贺不知何时脸上汗津津的,“这么说,他们同意在十天之后让出飞卿客栈”
赋云歌给他倒上茶水“没错。所以还有几天时间留给你权衡。我所表达的,是我的希望,同时也是江梁城等你回去的众人的愿望。至于最后接受与否,决定权,在你。”
茶水注出的水柱,在最后一句微微一颤。杜贺顺着茶壶缓缓抬头,渐渐目光中出现了更多的坚定。
“我我再想想。”他咬了咬牙,“给我几天时间。我会跟夫人孩子解释清楚的。”
得到这样的答复,赋云歌心中稳定不少。
“我等你。到时候时机已到,我亲自送你们过去,以保证你们平安无恙。”
杜贺端起茶杯,语气一如晃动的茶水一样,颇为激动“恩公此事无以为报。我杜某以茶代酒,这杯敬你”
赋云歌呵呵一笑,给自己也倒上一杯,举杯轻轻一碰。
同一时间。昇平天钟山东方世家,马蹄嗒嗒,伴随着晨雪而归。
东方诗明牵着白蒿的手下车,抬头看到家族偌大的牌匾。细雪的颗粒在风中飘舞,寒风倏忽,颇有苍茫寥落之感。
他这一遭,掌握了许多散乱的线索,主线却还处在混沌之中。
尽管种种脉络都在向外延伸,但是他仍然打算先从更为要紧的关键开始调查。那就是正如枯禅衣方丈所说,诱使家族选择象风观的原因。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门口走出来的两个侍从,顿时发现了他们。
两位家将一并簇拥上前,毕恭毕敬地请他们入内。东方诗明把缰绳交给他们中的一人,与白蒿一同回家。
东方承天很快也出来迎接。还有许多仆人家将,一并踩着薄雪,赶到庭院。
“你总算回来了。”东方承天脸上透露出暖意,帮东方诗明和白蒿擦去落在头发上的雪,“昨天小年,父亲的病情难得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