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琼天殿被拆了两次,不过重建倒也很快。算来八百年轮回将至,不知道明年是不是个好年头,他这座尚能伫立于天柱之前的琼天殿,又要遭罪几次呢。
心里有点发笑,可更多的是无奈。即便持有玄徽,模糊了生老病死的界限,可是人在这茫茫的天地和轮回之间,又显得太过渺小了。
一如那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大椿”,人的岁月,又抵得过它的几度春秋呢
凉凉的雪片刮在他的脸上,他伸手擦掉。恍然回神,他伸伸懒腰,看到远处雪野中疾驰而来的一队马匹。
“喔,是点心和年货到了。”他提高嗓门,对周围的属下们说。
属下们都乐呵呵地朝那边迎过去。玦同君走在最后,慢慢挪步,脸上含笑。
远处,看着属下们纷纷从马后的车厢里提出大大小小的包裹,朝琼天殿返回,玦同君拍了拍落在肩头的雪,朝他们点头示意。
“你们回去吧。我想在这儿四处转转,看看雪。”他语气温和地对跑来的属下说,“装扮大殿的事情也不用急了。呵呵,你们分了点心,今天就回去休息休息吧。”
属下们听到这等好事,吐着热气纷纷点头答应。玦同君则与属下擦肩而过,朝殿外一片被雪覆盖着的草野走去。
风雪之下,是来年的花朝。青山如是,凌云如是,不改的是三界的天地,变换的是人世的兴衰。
他守护这片土地的时间,具体已经记不清了。不过最初他背负着满载的猗天苏门的光耀,来到下界天,似乎也是一个凛冬的时节。
他的属下如同春秋野草,来去变换,甚至连不少都已经记不清长相。眼下的这些亲切的面孔不会是最后一批,但他每次都希望自己能够更深刻地铭记他们的模样,或许只是为了心里那点尽力的惦念。
飞雪飘在他的脸上,很快融化掉。
玦同君时常会这样思考,但很快也会释怀。同样是因为时间,他冲淡了一些热切滚在胸膛里的感情,这或许是一种好事。
也或许该找上面那位坐班的同志喝一杯了
漫山飘雪的时候,他偶尔会想起那位。此刻他就坐在自己头顶某处,至于那里下没下雪,他就不太清楚了。
不过这种孤寂的代行者“中年危机”感,也只有那位能感同身受一些些了。
正好现在,危机还未到来,风雪也恰诗意。若是再晚一些,意境可能就没这样美了。
心境稍有愉悦。玦同君转过身,大步朝琼天殿走回,脚下的碎雪发出“吱吱”的声音。
刚回去,就看到摆在自己桌上的,两座十分漂亮的小号“琼天殿”造型的香葵紫米糕。
“喔,好用心啊。”他呵呵笑着过去,还看到下面压着的一封书信。
玦同君首先抽出书信展开阅读。这是丽日浦的糕点名家,同样也是他的熟人黄师傅每年都会有的操作。玦同君当年游览各地时爱上了他家的独特糕点香葵紫米糕,每年年末都会托人买些回来。
黄师傅为人实诚,受玦同君照顾多年,每年这时候他都早早准备好糕点,还多附送一些。除此以外,必携一封问候书信,伴着点心一起,算是给玦同君拜年了。
这香葵紫米糕,玦同君从黄师傅二十五吃到了五十二。
玦同君满怀热切地拆开书信。果然还是黄师傅熟悉的笔迹和风格,字样朴实,有点歪扭。
前面还是一如既往的祝福。玦同君一行行看过,却发现下面多了几行新东西。
这是“传家手艺的第一次尝试改革”玦同君微微皱眉,看到这几个字,有点迷惑。
但是,越往下看越觉得奇怪。
黄师傅信中所说,这两天,他们店里去了一个模样古怪的外乡人。那人同样有着自己的点心制作心得,于是他们在一起交流了不少,而且对一些老点心进行了尝试改良。
玦同君心情忐忑地转头看了眼桌上躺着的两个“琼天殿”。
样子看上去似乎没什么除了头一回用这样的模型,颜色似乎还正常。
继续看那书信。黄师傅说,现在那外乡人在店里帮忙,吸引了不少人。那外乡人的意思,似乎是想在丽日浦也开家店,希望自己能出一笔钱帮他开业。
外乡人来丽日浦创业玦同君不明所以,有点疑惑地放下信。
看着桌上的糕点,玦同君迟疑了片刻,慢慢拿起来一只。
刚张开嘴,还不等来得及吃,就听殿外忽然传来一声喊“哎妈呀,可算到你这了,好大的雪啊我靠快给我埋半路了。”
“呃,嗯”玦同君闻声,连忙转头。
果不其然。玦同君眼神耷拉下去“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哈哈,不欢迎啊。”来者竟然是素别枝,他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积雪一边哆嗦,“哎呀,我就来这问个事,顺便蹭口东西吃哎你这小日子还挺滋润”
玦同君连忙放下手里的紫米糕,过去给他接风“大雪天到处跑,你这是给自己找罪受么”
谁料素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