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重叠或者分离的画面,在他脑中来回撕扯似的涌现。有尘封偌久的,有前些日子发生的。他记性很好,对于这些曾经切身经历的事,他都不曾简单遗弃。
粗糙的手指关节,偶然碰到了腰间那块暗红的玉牌。
凉湛湛的感觉,导入他的神经。他散漫地又回想起了自己最绝望时,那段诡怪奇异的遭遇。
这是他始终不能把握的记忆。但也正是因为这段过往,他才有了今日复仇的资本。
脑海支离,他仿佛又沉浸到了那片失色的天空下。
在埋葬精灵族之后,他一面近乎徒劳地向自诩正道的那些家伙挑战,报仇,一面每每到夜晚,总会陷入无边的恐惧。
那时,失序的祸乱已经即将结束。人族胜利已成定局,看着自己满手鲜血,他更感到自己一人之力的微小,只凭他一人,根本不可能为族人报仇雪恨。
那段时间,意识到这点的他,曾经一度癫狂,放浪形骸,宛如行尸走肉。
一面是渐远的希冀,背后是无力的深渊。他仿佛游荡其间的魂魄,无依无靠,空有一身本领,却根本无处施展。
那段记忆,是他最为迷茫混乱的时期。
俯仰天地,他好似蜉蝣,在这片沾染亲故鲜血的大地徘徊。
这样的一切,都是在那日误入一片诡怪之境后,发生改变。
他依稀记得,是在净世一方天的渺渺远处,一处乱石群峰的交错之地。
漂泊偌久,他神形恍惚,无意间来到了那片神秘莫测之地。放眼群峰数十里,毫无半点绿意生气,唯有深浅不一的灰褐色岩石横竖,现在想来,仍然感到奇异。
石林无际,当他意识到在此中迷路时,已经过了三四天的时光。
他在其中,用尽一切办法,仍然无法脱身。无论登上石山远眺,或是一路破岩开道,都只是无用功,反倒越加深陷,无法找到来路。
内中毫无草木走兽,一切唯有阒寂的昼夜。纵然他本领超凡,仍然无计可施。
这一切,若是没有后来,他也绝不会将其称为“机缘”。
至今,他仍愿意相信是本族先人垂怜,给予自己的际遇。因为就在他行将绝望之时,却碰到了隐藏石林之中的无上秘宝。
其中之一,便是他用以篆刻暗红“玄徽”的,血色晶块。
那是他最后漫步石林中,惊讶发现的。血色的晶块深深镶嵌一处高悬的石壁之上,散发出幽渺摄人的红光。
这让他已经被岩石的沉寂颜色麻痹的双眼,再度有了光采。而见到如此不俗的宝物,他自然当仁不让,飞身攀登而上,将那块晶石一击剥离石壁。
强悍的力道,同时震碎了片片掉落的岩石,晶石后方的洞穴展露而出。
既取一宝,鬼啸长渊自然不甘作罢,纵身进入探索,最终在墙壁上发现了一首狭长的壁刻长诗。
“蜉蝣子,八百年。蚩鹿开疆,血河在天。”
“丹摄魂,鹫藏山。鬼亦人心,三途停转。”
字如蚁爬,细密难辨。但就在他审视其中内容时,偶然发现了石壁背后的机关,得到了一只盛放着三卷泛黄纸卷的木盒。
其中,正是包含了两卷简陋药方,一卷简陋功法,均是以类似的长诗写就。
越发感到不对劲的他,却是难以克制心中熊熊升起的枭雄之火。
这是他的机缘这理应是他的机缘,若是依此擘画,不会有错的
他勉强记下了壁刻长诗中的关键,并将木盒与晶石一并带出岩洞。
更是令他惊讶的是,在他拿走这几样凭空出现的秘宝之后,没过多久,他就找到了石林的出口。
兽座之上,鬼啸长渊轻叩血色“玄徽”,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想到这里,不由得皱眉。
之后,他按照长诗的记载,开始了宏大而隐秘的九彻枭影计划。
复仇与筹备,他在风平浪静的幕后,暗暗搅动不凡的汹涌潮流。但是,关于那片诡异莫测的石林,却是一直未有心中定论。
后来,他也并非没有前去那里探查,但却丝毫找不到了“石林”的踪迹。
曾让他彻底改变命运的所在,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他一个人的记忆当中。
血色晶块打造的玉牌,能可发挥与真正的玄徽相同的功能,是他与四旗使的特制“玄徽”材料。而那两卷药方,经他研究翻译之后,便得到了今日的离愁、化骸丹。
这一切实在是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鬼啸长渊瞳孔倒映着跳跃的火苗,脸上的肌肉微微攒聚。
他一直让自己相信,这些都是他应得的机缘。可是每每他独自思考时,便总会对自己,对这段光怪陆离的过往,持有一点犹疑。
纵然,哪怕疑惑,哪怕不信任,现在再说都已经太晚了。
那卷功法,是他闭关偌久才修炼成的,也是他之前击败彻地闻声的底牌。布魈血裁功法由内及外,相当于再生的一座小气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