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自然不会在自己的房间里动手。
虽然气得不行,但即使赶走法玛斯,他也不能用沾上口水的枕头睡觉。
嫌弃的抱着手臂,钟离端起茶盏大踏步的走出房间,返回往生堂一楼前厅,一个人坐在自己的龙头雕塑下喝茶生闷气。
不一会儿,门外就探出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小脑袋,戴着六角帽的胡桃灰头土脸的返回往生堂,像是和什么人打斗过一样。
看见坐在往生堂中央的钟离,胡桃先是愣住,又瞧见了摆在木案上的青翠瓷器,连忙抹了一下脸上的灰尘,梅花眼闪闪发亮。
“钟离先生,好漂亮的瓷器,又是地摊上买的吗”
在胡桃的印象里,这个时间,钟离已经回房间休息了。
还在生闷气的帝君本想说是用北国银行的摩拉白嫖的,但考量的一番,还是一本正经的对胡桃解释“这些瓷器是从春香窑订购的,用作送仙典仪的供奉。”
“嗯哼什么钟离先生,订购的账单,写的不是往生堂的名字吧”
本想先去后院洗脸的胡桃,听到了钟离的话,莫名担心起往生堂的财务现状,梅花眸警惕的盯着端起茶盏的客卿先生。
那杯冒着热气的茶飘起轻轻薄薄的雾,胡桃背着手先前探身的模样和钟离记忆中胡桃年幼样子重合。
“是北国银行的公子先生付账。”
钟离的思绪逐渐飘远,按凡人的寿命来说,胡桃年纪尚轻,却又比同龄人更加机灵、活泼和坦然。
凡人的时间总是相当短暂,但胡桃年纪轻轻却对生死大彻大悟,有时调皮活泼,有时又专注认真,俨然是一位可以撑起往生堂的重任的堂主。
只要她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想法再少一些。
看到胡桃鼻尖上的污渍以及逐渐凑近自己的脸蛋,钟离知道,这位胡堂主的脑子里又在酝酿什么折腾自己的鬼点子了。
“诶,钟离先生今晚为什么还不休息呢”
眨巴着眼睛的胡桃凑上来,伸出涂着黑色指甲油的食指,戳了戳钟离的手臂。
提到这件事情钟离的就来气,但以帝君的千年的涵养,还是平淡的出言“法玛斯这些日子会住在往生堂。”
钟离的话语中多少带着些无可奈何的意味,罕见的听到钟离这种语气,胡桃兴奋的睁大眼睛。
“那就是说钟离先生要和其他男孩子睡在一张床上了”
“难道传闻是真的”
胡桃梅红的眸中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是。”
虽然不知道璃月流传着什么样的传闻,但一看到胡桃兴奋的表情,钟离就觉得脑袋隐隐作痛。
好不容易送走了磨人的巴巴托斯,以为可以安安静静的退休,没想到还要遭受法玛斯和胡桃的双重折磨。
“你又去无妄坡招惹那些穆纳塔人的灵魂了”
为了避免胡桃再问东问西,钟离及时扯开话题。
“嗯,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没有被煞气影响的家伙,想问他有什么未了的心愿,结果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一身尘土的小堂主嘟起嘴,表达不满“非说要等他们的将军来接他们回家,还让我不用管他们。”
胡桃拉过一把椅子,将小脸靠在桌子上,忧愁的盯着杯中的黄褐色的茶水,常常飘在她身旁的那只小鬼表情也耷拉下来,被胡桃扯着末端的尾巴尖摆弄。
“哪有可以活几千年的将军每次和他们解释都不信。”
“你说是吧,钟离先生”
胡桃把“钟离先生”这四个字叫地抑扬顿挫,前两个字故作惊悚飘如鬼怪低吟,后两个字荡高昂宛如诵诗歌唱,令人烦不胜烦。
钟离端着茶盏的手微斜,没留意洒出了一些茶水。
稍稍抬头,胡桃的梅花眸正好对上钟离古井无波的眼神,没被压住的另一边脸蛋鼓起得像个小包子。
短寿的凡人会忘却往事,地脉与神明却不会。
大约是在千年前,无妄坡也曾有勃勃生机。
直到惨烈的魔神战争进入白热化,大量鲜活的生命被迫卷入这场战争,在璃月地区逝去的将士和无人认领的普通人遗体,被随意的葬在无妄坡中。
逐渐的,原本鸟语花香的无妄坡开始变得阴气森森,魔神战争结束后,幸存的凡人更迭几代,早已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墓园,但地脉中涌动的元素仍然记得。
地脉的力量化作浓得散不开的雾气,与无辜逝去之人的愤恨不甘纠缠在一起,没日没夜的笼罩着无妄坡。
雾气之中常常显现过往之物,引诱行人步入最深处,沉入自己的妄想中,再无挣脱之日。
而在魔神战争中胜利的摩拉克斯,用强大的神力在无妄坡的地下开辟了一处洞天,命名为生死交界之所,又有意无意的推动往生堂的建立。
往生堂成立之初,很大一部分的业务其实是劝导尚有神志的逝者放下心结,散入地脉之中。
但无妄坡中的逝者并不只有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