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
秦满江正被梅思君的问题问得有些迷茫之时,突然间,一声愤怒的咆孝在身边响起
一向友善待人,正直平和的阳长身而起
他挣脱了唱词的束缚,死死地盯着台上的鬼,又扭过头,看向秦满江与梅思君。
梅思君格外诧异,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阳,阳是这一届的首席没错,但正因如此,阳所经历的痛苦就应该更多才对。
梅思君很清楚黄泉戏对人的侵蚀作用有多大,它可以唤醒最不堪的记忆,让人沉沦其中。
但阳竟然硬生生地挣脱出来了
阳的胸膛上下起伏,尽管满头大汗,但愤怒的神色却平静了下来。
“我不知道你们两人遇到了什么,但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阳目光坚定地看着秦满江和梅思君,“困惑与疑问是人生的常态,不要让它占据你们的内心,只要还活着,任何问题都能找到答桉。”
秦满江怔怔地看着他,阳就和他的名字一样,像一轮烘干了迷雾的烈阳。
在这月夜的诡河之上,阴森的戏楼之中,他无比耀眼。
“好,可是,要怎么做”梅思君看起来,比起活着逃离这个地方,他似乎更在意阳究竟是怎么挣脱黄泉戏束缚的。
阳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河水,所有被河水打湿的部分,都变成了纸张,他们所有人都是纸人。
“那所有玉蝉集中起来,我们,再把它封印一次”阳坚定地说道。
梅思君摇摇头“没用的,这样的身体,在水里寸步难行,我们什么都做不到。”
“做得到。”
这次说话的,是秦满江。
他抬起头,目光从梅思君的身上缓缓移到阳的身上,说“想活着离开,要完成三步。”
“第一步,解除我们即将被水淹没的危机。”
“第二步,终结李云秀的灵魂,让第一轮黄泉戏进入结算阶段。”
“第三步,唤出五头厉鬼,将它重新封印一次。”
秦满江言简意赅,双眼灼灼地看着阳“能做到吗”
“当然能”沉骸的声音陡然响起,三人循声看去,沉骸面色惨白地挣脱了黄泉戏的控制,脸上带着一丝讽刺的笑意,“不要小看我。”
第二个挣脱的竟然是他
“哼。”
严潇的冷哼也出现,秦满江这才发现,严潇似乎也早就醒过来了,他只是一直没动没说话而已。
然而,强行挣脱黄泉戏醒来的,也只有他们三个了。
其他几人,依旧困顿在黄泉戏编织成的噩梦中,在直面自己不敢面对的记忆。
“河水是在戏台上的鬼开唱之后才涨起来的,想让水停止,甚至跌落,想做到也不难,让台上那只鬼闭嘴就可以。”
沉骸说道。
他腹部挨了一刀,但在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是纸人的身体后,他便不怎么在意了,只是疼痛而已,忍住就行。
“你要怎么让它停下”梅思君问。
“你不是还在吗”沉骸看着他,“我听说,要让一出戏停下,强行打断是不行的,我们可以另搭一台,和那只鬼,唱一出对台戏。”
眼下,只有秦满江知道梅思君和台上那只鬼的关系。
台上那只正在唱戏的鬼,正是李云秀。
也便是梅思君的另一半灵魂,那不人不鬼,沉沦在时间里的那一半。
“为什么唱戏的会是她”秦满江看着梅思君,出声问道。
梅思君似乎被沉骸的话说得有些失神,又听秦满江这样问,只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想来她也并不自由。”
秦满江看向戏台,李云秀虽然变相的获得了永远的生命,但似乎也永远受制于“人”了。
他忽然觉得,也许对李云秀而言,她想要的,也是一个解脱
在这样一个永无终点的漫长恐怖之中,就算她还保留着人类的意识,想来反而会更加难受。
因为她不是麻木的,她有人性,她能感受到痛苦。
“你刚才问,我会怎么做”秦满江忽然说道。
梅思君看着他,他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桉,来帮助他自己,确定自己是谁。
“我就是我。”秦满江仿佛说了一句没有意义的话,他也毫不回避地看着梅思君,“我刚才忽然意识到,如果有两个意识都存在,但我会感到困惑,那么我就是我。”
“你如果是她的转世,你不会对自己的存在产生困惑,也不会苦闷寻找自己是谁。”
“在你疑惑的那一刻,你就不再是纯粹的她了。”秦满江笃定地说,“这是你的人生,你是梅思君,你如果是李云秀,你就不会疑惑”
两人的对话在阳他们听起来,格外支离破碎,但他们很聪明,从这简单的聊天之中,依旧拼凑出了一些匪夷所思的猜测。
却说梅思君被秦满江这番话一说,终于是愣住了。
他的心脏在剧烈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