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
林烟清的脸上,带着神秘莫测的笑意。
她漆黑如深潭般的眼睛,彷佛透过了那具十几岁的身躯,直接看到了里面秦满江的灵魂。
“唱,念,做,打,是这一行的基本功,不是披着一张一模一样的皮,就能变成那个人。”林烟清已经完全停下了脚步,静静地注视着他,“你行走坐卧的姿态,细微的神情,甚至是最基本的发声部位,都和小七完全不一样。”
“告诉我,你是谁”
她缓缓地走向秦满江,微微弯腰,贴近他耳边,低声说“还有我身体里的这个人,又是谁”
她已经把话说得极其直白了。
只是秦满江没想到,自己的漏洞竟然这么多
的确,一个人说话的方式,发音的部位,甚至是站姿,坐姿,与人交流时的神情,都有其个人的独特之处。
如果给他一些时间,好好观察一些小七,也许能学个几分像,但现在,他只是被粗暴地将灵魂塞进了小七的身体里,哪里知道小七本来是个什么样的人
戏子戏子,人生如戏,戏也是他们的人生,对于习惯了模彷人物细节的他们来说,要想发现一个人哪里出现了细微的变化简直太过轻易。
就连在船上时,那负责打鼓的老人都能看出他的不对劲。
可这个拥有绝美脸庞的林烟清,依旧给了秦满江巨大的压力。
秦满江可以很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气息,他知道,她不是鬼。
但这种恐怖的压力和鬼怪完全无关,秦满江甚至怀疑,如果自己可以跟她讲清楚,这个林烟清完全能够理解“怪谈游戏”的存在
这是一种认知上的领先,林烟清这个女人,似乎敢质疑一切,也敢相信一切。
但怪谈游戏是不能暴露给非玩家之人的,除非他们自己调查出来了相关信息。
更何况,这不是在现代世界,这是在相隔百余年的某个已经逝去的怪谈中
自己正在和一个在正常的时间线里,已经死亡的人说话,一切的交谈对于现实世界而言并没有意义。
等等
秦满江忽然一怔,如果我真的灵魂穿越了时空,到达了百年前的南枝坊体会厉鬼复仇的惨剧可现实世界一切已成定局,按理说过去不可修改,只有当下的选择才可能改变未来,那自己一行人被送到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
如果一切都是无意义的,那是不是可以认为这和那白露湾一样,是一个幻梦般的世界
其实,这只是一场梦
可这个世界完全没有梦的基本特点,也不像白露湾一样没有任何主线,散,乱,碎,和梦一样。
这里有清晰明确要做的事
南枝坊戏班被厉鬼所缠,不得不乘船前往指定地点,给厉鬼演一出黄泉戏。
这是一条清晰的脉络。
这不是梦
还有,她。
跟前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敏锐,她到底又是什么身份
看起来,她似乎更能与厉鬼共情,她是鬼的帮手
如果我能获取她的信任,是否能加入鬼的立场
加入鬼的立场,鬼就不会对我动手了吗
秦满江不相信有这么简单的事。
林烟清也许和那只厉鬼还有什么隐秘的联系,此刻在她的注视之下,秦满江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
既要解释清楚自己是谁,她体内的另一个意识是谁,又不能暴露怪谈游戏的存在。
说起来如果怪谈游戏里面的人,意识到了自己正作为某个怪谈,从时间的片段中被提取出来,给被选中的人进行游戏,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种状况。
思忖之下,秦满江说道“你体内的人,是我师兄。”
“师兄”林烟清一抬眉。
这个动作,让秦满江心底一动,自她刚才说过唱念做打那一套说词后,秦满江也在格外注意对方的神情。
这个挑眉的动作,会出现在这个时代的女子身上吗
这样一想,秦满江忽然意识到,这个林烟清遣词造句的方式,包括说话的语气,也并不像个纯粹的女子。
她时而像个女子,时而更像个男人
她不会是男人吧
秦满江下意识地朝她下身看了一眼。
林烟清眉头一皱,语气冷了下来“说清楚,不然你就死在这里。”
“化解怨恨,”秦满江说出了已经在心底编好的说辞,他看着林烟清,这次,他的神情找不出半点破绽,“我和师兄是来让不该存于现世的一切消失的。”
其实归根结底,这个说法和这次怪谈游戏的任务要求差不多。
在七天内破解掉这个怪谈的确也是如此。
“我们的身体在他处,便作法借了你们的身体一用。”秦满江说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
有小七的灵魂被替换,自己的身体里也多出了一个意识的事实在,秦满江这神棍般离谱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