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聪明的人是不会陷入自我怀疑的,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不信任,他最终将会失去一切。”蕾娜塔对路明非补充道,“不过这句话是零号自己说的,不是他听来的零号说他宁愿怀疑这个世界,也不会怀疑自己。”
“总觉得这些句子有些耳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路明非回忆了一下,又开始头疼了,他有些无奈。
每次好不容易有一点思绪,他想要往下细想的时候,头就莫名开始痛起来,就好像有人在他的大脑里设置了一片巨大的牢笼,所有重要的记忆都被锁在那片牢笼里,以痛苦作为门锁,每当路明非想要探究牢笼里的东西时,就被无法忍受的头痛给阻挡在外。
“实在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自己了,我也是看你的情绪太沮丧了,才忽然想起来这些话,讲给你听。”蕾娜塔连忙宽慰路明非,“我也觉得很耳熟啊,这些话好像很有名,我听到过好几次,零号半夜会经常念,博士站在花园里望着天空的时候好像也说过一样的话。”
“博士”路明非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忽然问起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话说蕾娜塔,你有见过这位博士么”
“见过啊,这里的所有孩子都见过博士。”蕾娜塔对路明非点点头,“博士对所有人都很有耐心,常常会让护士对我们态度好一点,他还偶尔会和我们讲起他年轻时读书的故事,博士说足够听话、表现优秀的孩子以后会被送去莫斯科读书,孩子们都喜欢他并且敬仰他,雅可夫和谢尔盖都说博士就是他们的偶像。”
“你也很喜欢博士么”路明非看着蕾娜塔的脸。
当路明非问出这个问题时,蕾娜塔的眼神不自然的躲闪了几下,她略微迟疑了片刻后才开口。
“这里没有人不喜欢博士博士对我很好”蕾娜塔支支吾吾了两句后,忽然压低声音说,“但其实我有点怕他”
“怕谁”路明非问,“博士么”
“嗯”蕾娜塔微微点头。
她不太敢承认这件事,只是因为在路明非面前所以她才勉强说出了心里话,因为这里的所有孩子都喜欢并且爱戴那位博士,在这里但凡讲了半句那位博士的坏话,就好像在中世纪宣扬自己支持女巫的黑魔法一样,是不可饶恕的重罪。
“你为什么害怕他他有做过什么让你感惧怕的事么”路明非继续追问。
“没有,博士一直对我很好,他没有对我做过什么过分的事。”蕾娜塔摇摇头,“只是我觉得生活在这里,有一点压抑,我们都被关在各自的房间里,你还被绑死在椅子上,博士又是这里的负责人,我害怕那些凶神恶煞的护士们,但就连护士长好像都很怕博士,所以我觉得虽然博士表现的对我们很亲切,可他实际却很遥远。”
虽然蕾娜塔的表述很生涩,但路明非完全听懂了蕾娜塔的意思,这座位于极地、远离各个大陆的偏僻海港可以理解为一个独立于现实世界的小型乌托邦,每一座乌托邦都是有合理的阶级划分的,蕾娜塔和安东、霍尔金娜这些孩子毫无疑问是这座乌托邦的底层,底层的人没有话语权也没有选择权,他们唯一的权力就是被管辖、并且某种价值。
而护士和士兵们大概能算是这座乌托邦里管理层,他们拥有一部分的权力,但是不多,唯一能约束的就只有像蕾娜塔、霍尔金娜他们这些阶层更低的孩子们。
而那位“博士”作为这座港口的负责人,毫无疑问是这座乌托邦的最高掌权者,他能够随心所欲的勒令护士们与士兵们,他也能直接控制孩子们,但是没这个必要。
因为一个优秀的掌权者,永远不会对最底层的人们抱以恶劣的态度,他只需要约束好他的下一级,把自己的思想与意志通过层层传递,辐射到整个乌托邦所以说那些护士们和士兵们代表的其实就是那位“博士”本人的意志,或者说这整个乌托邦都是那位“博士”思想的集合体,蕾娜塔觉得在这里生活很压抑,正是因为她活在那位“博士”意志的阴影中。
路明非理解了蕾娜塔的话,但他并没有把这些想法告诉蕾娜塔,因为蕾娜塔听不听得懂是其次,如果蕾娜塔悟透了这一层意思,以后她一定对那位博士畏而远之,蕾娜塔再聪明也不过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她不可能完美的隐藏自己的心思,路明非害怕蕾娜塔因为自己的分析而招来危险。
虽然路明非还没想到自己丢失的是什么东西,但他好像找到了能找回那些东西的关键如果这座港口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一片树叶的茎枝,那么捋清所有错综复杂的脉络后,指向的“根”就只有唯一一人。
“你上一次见到博士,是什么时候的事”路明非旁敲侧击地问。
“我记不清了,好像是一个星期以前,午餐结束的时候,博士在花园里宣布最优秀的几个孩子会有机会被送往莫斯科读书,所有人都很高兴。”蕾娜塔说,“博士最近似乎很忙,我们的事他都交给护士长负责了哦对了,当时博士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穿军装的人,我从没见过他。”
穿军装的人路明非没有什么印象,他继续对蕾娜塔问“你知道博士的名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