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只有他的话音在回荡,自远处折返,带来羞耻。尤利尔别过脸
,以期躲避使者的目光。他毫无疑问能看透我,或许也能猜到我的旅程遭遇。嘛非得变成这副模样「乔尹」
「你是我理想的样子,尤利尔。」白之使告诉他,「你是命运的馈赠。本来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
这番话语如利剑撕裂了胸膛。学徒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肺腑在战栗。他想起那个漫长的梦境。现实是你在梦中合眼莫尔图斯,冰海部落幽灵丛生的公馆失落在风雪里的骑士徽章
一时间,尤利尔心中千头万绪,难以诉说。
我不能逃走。最终,这个念头占据了上风。告诉罗玛和导师就足够了通知朋友们我要离开就可以吗等待国王的消息慢慢传递,期盼它在四天内来到高塔,中止联军的屠戮从天而降的光柱,带来死亡与毁灭的「以太之渊」,犹如流星坠落在大地上。我要等待它悬而未决的裁判
答桉是明摆着的。箴言骑士尤利尔身为信使,不只是自己的信使,还是女神的信使。他千百次地动摇,又千百次告戒自己。
我决不会背叛誓言。
尤利尔站起身。「我还有其他问题想问你,但知道答桉也没用。未来尚不可知,过去则是陷阱。我来到里世界,像个不得安宁的游魂。诸神保佑,多亏有你在,否则我该是另一番模样。」他停顿片刻。「祝我好运吧,乔尹。我很快要走了。」
年轻人没有给出祝福。事实上,他转身就走,一句话也没有说。
河水流淌,声若低语,夜色如璀璨黑幕,鼓动着滑向海港。尤利尔经过桥头时,两只鸭子一前一后扎进水里,彼此嬉弄。一个半大孩子站在船舷,拿桨去够,但离得太远,动物并不理睬他。
当男孩低头捡石子时,一队衣着华丽、戴高大帽子的青年骑马踱过小桥,滴滴嗒嗒,马鞍上垂落的金饰碰撞,赛过蹄声。坐骑的步伐和主人一般高傲,过桥的人忙不迭地纷纷让路。这队骑士的衣领上别着金星徽记,学徒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却想不起他们是什么人。
他走下石阶,迎面而来两位女士。其中的小个子走近时,鸭子们忽然惊慌地飞远,气得男孩咒骂起来。
「罗玛」学徒叫住她。
「尤利尔」小个子蹦蹦跳跳地抛下了同行者,随手扯掉帽子。顿时,她的脑袋成了整条街的路灯反射光辉的唯一对象。「你回来了」
「还不算晚。咦,波洛小姐也在。」这俩人何时关系这么好了
「若你还记得,我的办公室就在集市东边。」侦探小姐不客气地说。「不过嘛,虽然我们走在大多数人散步要走的路上,但遇到信使大人还是在意料之外。听说你外出旅游了。」
「差不多吧。」
「我在报纸上见过你,占星师为布列斯边境的三方混战撰写了详细报道,占据了一星期的头条版面。米涅娃出狱后,本以为能一举夺下流量之冠,如今她功亏一篑,快把你当成她的头号敌人了。单就为这,我要感谢你。」
真见鬼。尤利尔差点咬到咬到舌头。「出国难免会有风险嘛。」
阿加莎哼了一声。「谁说得准呐。」
我得罪她了尤利尔心想。有人把给我的信投错了信箱上次节日,仰慕西塔约克的无知少女们用信件和礼物挤爆了他的住址信箱,连正八经儿想要来外交部攀关系的投机分子,也不得不甘拜下风。若这些人中有十分之一记错了地址,那么身为邻居,阿加莎的态度便合理了起来。
「你到哪儿去了」小狮子欢快地问,「尹士曼布列斯守誓者联盟我听说」
「你听说得没错。」学徒赶快打断。但她提醒了他,近来事情太多,他已经不堪重负。
布列斯的黑城仍是悬在他心中的谜团只要不去确认的话。
「你是为火种仪式回来的吗」罗玛问,「统领大人准许你毕业了」
尤利尔吃了一惊「火种仪式」
「事务司打算响应号召,为战争增添些人手。」小狮子一甩尾巴,「但外交部至今没派人参战。」
「雄狮阁下也不算」
「就他一个。」罗玛改口。
「外交部打自己人还来不及,上哪儿出征去呢。」阿加莎轻蔑地指出。
导师没跟我提过这回事。尤利尔不安地意识到。不论火种仪式,还是外交部「人们有各自的位置。」他指出,「占星师坐镇高塔就能窥见战局的一角,但在拥有此等本领的同时,他们也需要保护。不过,是外交部的人太少了,不能守卫高塔为什么要提前举行火种仪式」
侦探瞄一眼罗玛。「据说是艾恩之眼阁下的建议。」
小狮子一耸肩。「告诉你们也无妨啦,这是用来防范盟友的。萨宾娜说寂静学派的巫师派来了间谍,意图动摇命运在联军中的领导地位。当然,我们没什么实证,唯一的线索是拉森的反应。他要求重设高塔的关卡,还给后勤部安排了检修魔纹阵图的新工作。外交部更别提了,连未毕业的神秘学徒都在补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