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姜门山到界门需要几天, 贺酒就睡了几天,醒来时靠着荞枕,盖着蚕丝被, 手里抱着月影色龙袍。
有光透进窗棂,洒落斑驳明亮的痕迹,是在酒酒宫。
她回京了。
“匠造司那边的官员正造房子呢,等建好, 就让七皇子妃搬过去住,要我说这样也好,雍国人真讨厌, 还密谋腐蚀朝臣, 听说就这十几日的功夫,就有三个官员自戕谢罪了。”
“别的地方不清楚, 京城里的百姓们是真讨厌雍国的人,好多客舍都不肯租给雍国人住了。”
文洋插了句嘴,“七皇子妃不是跟着三殿下他们一道上学吗, 想是在学堂里日子不好过, 今天学也没上成, 衣衫都湿透了。”
“活该, 那老皇帝死之前,还把女儿送来联姻,肯定没打好主意。”
知道雍国想吞了魏国, 让她们也跟雍国的女子一样,不能读书, 不能做生意,甚至是将来女儿出生,一辈子只能待在小阁楼里, 文灵对雍国可是没了一点好感。
“早点搬出去吧,咱们小七殿下这样乖巧可爱,将来长大了,肯定会是多少女子心仪的对象,大雍人压根配不上小七殿下。”
贺酒听文灵姐姐文洋哥哥在外头聊天,心里还记挂着霍家联合姜门密谋的事,要知道在古代,只要有钱有粮,就很容易囤积起势力,尤其因为界门的缘故,反叛势力很容易在雍国发展,一墙之隔,暗中窥视。
虽然从上一次策反事件来看,坏人不可能是妈妈的对手,但有这个给逆贼生长发展的钱,不如找出来,发给妈妈国家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让他们过更好的生活。
听林凤阿姨说起雍国皇室的乱象,作为霍家最后的血脉,说不定林镜霜就知道财宝粮仓的下落,哪怕打听到一点点线索也好。
她每天都蹲在林镜霜房间里,不信一点消息都探听不到。
贺酒睡饱了,精神足,也不打扰文灵姐姐们聊天,自己在床上翻个身,继续睡,实则小白团已经蹑手蹑脚绕过大家,往北面的院子去了。
林镜霜住的皇子妃院,没有酒酒宫正殿好,但一样有安排四时景致,现在的魏国已是深秋,院子里却也不见凋敝,枯黄的花草被清理走,除了常春藤,多了许多的梅树。
等到了冬天,必定是飞雪红梅。
分给皇子妃的侍从宫女有两人,一人正揣手靠着院门晒太阳打盹,一人正拿着扫帚,懒洋洋清理着不存在的落叶。
贺酒张望了一会儿,跑进院子,远远看见那名生得十分强壮的嬷嬷守在一处屋子外,猜林镜霜就在里面。
门窗关得紧闭,却难不倒贺酒,她顺着柱子爬到屋檐下面,从雕刻瑞兽的孔隙里挤进去,摇摇身上的灰尘,四下张望,想先看看公主从雍国带来的行李,如果没查到,就试着接近林霜镜。
虽然她不能像妈妈那样,拥有美色可以迷惑林霜镜,但可以像妈妈跟那个书生谈论诗词书籍,提醒那个书生哥哥,避免买到假蜂蜜一样,她也可以试着亲近公主,然后探听消息。
贺酒一步二步三步计划周全,顺着墙壁下了横梁,顺着墙边往里间跑,却在绕过屏风的时候,傻在了原地。
林霜镜竟然在换衣服
什么也没穿
贺酒急忙转过身去,整个小白团都窘迫爆红,忽然又顿住,困惑疑惑,猛地转身去看,这下是真的震惊了。
男孩子
这个公主是男孩子
男扮女装
根本看不出来
贺酒脸色爆红,直接冲出了酒酒宫,往中正楼的方向冲,冲到一半,想起这个时候妈妈还在宣殿,直接往宣殿奔去了。
许多禁军守在宣殿外,门口是水蓝叔叔,人很多,放在以往贺酒肯定要犹豫,但是她现在只往里张望了一下,就从宣殿正门缝隙里挤进去了,宣殿里许多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一眼望过去,排出的队伍有三十米长,是大朝会。
有不下百人的官员,却十分安静,只听得见前排的叔叔阿姨们正有条理地禀报政务,妈妈并不经常说话,只偶尔在臣子们争吵不休的时候,做一些决议,叔叔阿姨们便不再争论了,听令行事。
接着又是另外一个官员上前禀报。
涉及迁徙豪强,还有秋日蝗灾,蝗灾大多是由干旱引起的,这样除了赈济,就还牵扯到水渠灌溉,贺酒排在最后,揣着手听着,听了一会儿好似感知到妈妈的视线,不由往后面藏了藏,心脏砰砰跳,大朝会是很重要的场合,她跑进来,不知道妈妈会不会批评她。
可林霜镜竟然是男孩子唉
根本忍不住想告诉妈妈的冲动。
等午间水蓝叔叔带着侍从们开了门窗,在正殿里摆放了案桌,许多叔叔阿姨们趁机去更衣,贺酒便哒哒哒往殿上跑去,在距离妈妈一米的地方站定,小声唤妈妈。
贺麒麟伸手,小棉花团跳上掌心,顺来膝盖上,不等她开口问,小棉花团就用发现大秘密的语气说,“妈妈,林霜镜是男孩子雍国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