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自己倒了杯茶喝了,望着他莞尔一笑,“令出如山是我们武将之家的铁律,死了也要挨完棍子才能收尸,规矩就是规矩,犯错就要做好被打死的准备。”
声音不大,语气霸道不讲理,眼神里却有铁血的残忍。
杜瑜微微挑眉,“这是京城的规矩。”
“文官讲究礼法,武将讲究军令如山,殊途同归都很重视规矩,凡是一流顶尖世家,家里的门风规矩绝不能错,宁可牺牲某个族人也不能玷污门风。”
李玉抬起下巴抿嘴笑的张扬明媚,“如果林姑娘是我李家孩子,就只有一个下场,暴毙。”
杜瑜点头,“在我家也会挨打,被强行嫁出去。”
杜瑜也是正经读过私塾的人,虽然经商,到底见过世面,何况他家和临祁距离很近,他们那附近城池都是门阀聚集之地,文风极盛,儒家发源之地,他是懂规矩的。
“让你见笑了,林姑娘家里被灭族了,我们必须要带着她安顿好她的未来,这是责任。”
李玉话也说得很坦荡,很负责。
杜瑜眼中露出赞叹之色,这李将军之女行事风格像男人一样有担当,有大局观和包容心,世家女果然非同一般。
换了我是顾磊,也瞧不上林姑娘,懦弱无能,自私又愚昧,送我做妾我都嫌弃粗鄙。
“京城很惨烈么,我听了一耳朵,具体也不明确。”
提到京城的惨烈,杜瑜脸色也有些沉郁,这个新帝的上位恐怕有猫腻。
李玉转动着手里的杯子,一时没有回答他。
杜瑜俊逸儒雅,风度翩翩,要是不知道底细,还以为他也是文人才子呢。
“李姑娘,我们同坐一条船,我确实很想知道具体局势,也好让我判断未来杜家该走哪条路,我一介商贾,不会妨碍你们的。”
杜瑜声音不急不缓。
“也不是不能说,我只是在斟酌说了会不会害了你,秘密知道的太多死得快。”
李玉放下茶杯,望着他一脸坦然。
杜瑜亲自为她斟茶,“李姑娘,我的命都是令尊和你救下的,没有你们父女我这会尸首都凉透了,我是诚心诚意想和您和李家长期合作,我有钱你们有人脉,希望您能给杜某一个机会。”
作为杜家的家主,他岂会不明白李家搭梯子的意思,他很愿意,巴不得求不来的机会,哪能放过。
外人都知道杜家有些风雨,而实际上杜家的情况比外人预计的还要糟糕。
不光总兵贪心要钱,其他家的商贾也频频下黑手想要趁机吞掉杜家,大笔的财富,大量的店铺田庄银钱,太诱人了。
父亲死了,以前能罩着杜家的势力也被新帝清洗,剩下的压根顾不上杜家,主动过来的也是一个宗旨,要钱。
杜家一夜之间成了肥肉,人人都想吞了他。
李玉莞尔一笑,用手撑着下巴,望着他调侃,“其实我也想要钱,跟他们目的相同,并无区别。”
说完还朝他眨眨眼。
“杜某已经成亲了,儿子都六岁了,姑娘此举不合适,我怕被令尊撕碎了。”
杜瑜眼神没有波澜,什么人能碰,什么人死都不能碰,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李玉直起身体,哼了一声,“也没什么,当今狗皇帝是大皇子,篡权夺位,逼宫发动政变才得的帝位。即位后就杀了所有皇子,连未成年的也没放过,有逃出去的,现在也死差不多了。”
“够狠的呀。”
杜瑜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一点生路都不给。
“不光如此所有曾经反对他的都遭到了清算和报复,宰相被全家灭门,脑袋被割下来挂在城门上。”
“嘶竟然如此惨烈我的天。”
杜瑜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靠想象也能猜到京城是血流成河了。
好似脖子被人掐住了,无法呼吸,心头沉重犹如压住了巨石。
李玉微微低头用手转动着茶杯,眉眼低垂,纤长的睫毛盖住眼底翻腾的情绪。
“先帝爷临终前几年对我家和顾家等几位一等世家极尽所能的试探打压,收回了兵权,我爹被几道御令召回京城,压在京城不能动弹。”
“老皇帝疑心你们,还不顾情谊打压,这就是新帝能夺位成功的原因。”
杜瑜靠在靠垫上微微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一饮一啄皆是天定。”
“是啊,天意如此,早两年我祖父感觉不对,就让人悄悄在我外祖家族地买下山头作为后手,并提前买了田庄和店铺,顾家和我家一直是多年生死之交,也紧跟其后做了些布置。”
“原本只是多留条路以防后患,没想到新帝一登基就迫不及待血洗京城,导致我们来不及做好万全准备,得了消息就赶紧送了族人出城,护卫族人过程中我二叔二婶惨死,族中哥哥也有死伤。”
李玉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下去,“顾磊父亲,顾辛他爹,顾爷爷兄弟一房,嫡出一脉几乎全部战死,我二叔和顾大伯顾三叔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