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吴升已经从碧溪潭灵泉修行地搬回了学舍,却没有去学舍正院,依旧在对面的酒肆后院,因为他只是代为主持学舍事务,所以不想去正院占那个名义。
其实也不存在搬迁的问题,他自会稽返回后就忙碌起来,没有工夫再去碧溪潭,忙碌的主要还是怪蛇食马案。
这是他处置的第三桩扬州积案,在他前往会稽前就布置下去,让姚程和原九两个学舍杂役领头,重新走访当年的相关人等,核实卷宗里提到的各种说法、各种证词。
两个杂役也很尽心,归集和补充了大量案卷,吴升看了一天才看完,对案子也有了一个初步判断。
所谓怪蛇,并不是扬州学舍原先怀疑的灵兽或者妖修,很有可能是某位巫修幻化出来的灵巫,结合之前巫修蛇老在扬州附近传道一事,吴升认为或许可以并案处理光天化日之下吞吃扬州军马的怪蛇,很有可能是巫修蛇老的灵巫。
只是蛇老当日走脱,如今不知去向,此案还不能简单归并,蛇老来扬州传道的时日和案发的时日,在先后顺序上还需要进一步核实,所以关键还是要将蛇老抓捕归案。
吴升将人手撒了下去,打探蛇老行踪,这却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了。
一边盯着这件案子,吴升一边等待着临淄方面的消息,除了阅览扬州左徒、右徒、廷寺等各处官衙报上来的琐碎事务外,几乎足不出户,谢绝了所有宴席。
罗凌甫只是让他代为主持扬州学舍,这种关键时刻,越是张扬,将来摔得也就越惨。天知道学宫最后会做出什么决定,也许会派一个新行走履任,也许干脆就等着庆书伤好,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又或者原本打算由他接任,但听说他太过炫耀后某些大人物不喜,又改了主意,这些都有可能。
低调,低调,再低调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悄悄在
学舍之中,杂役是个很少有人理会的阶层,做的都是些往来传信、做饭烧菜、打扫院落的“贱活”,和行走、修士是两个阶层,完全活在两个世界中。
吴升了解过,别说行走庆书,就连学舍修士中的老人钟离英,也叫不全这八个杂役的名姓,没人在乎。
但实际上,长期被排斥而游离在扬州学舍核心层外的吴升却感触很深,知道这帮人还是很关键的,因此在这个没有行走的空窗期,必须将这帮杂役收入掌中。
姚程和原九两个领头的差不多已经收心了,但吴升觉得还不够,于是将仲神眼招了过来。
仲神眼还是很有自觉性的,见姚程和原九都在,连忙磕头“都是小人瞎了眼,被猪油蒙了心,竟然做出如此混账之事,孙行走若是还不解气,只管将小人打杀了,小人这一条贱命,若能换得行走气儿顺下来,也算死得其所,鞠躬尽瘁了”
吴升好悬没乐了,这厮也不知跟谁打听过自己的说话风格,说得不伦不类,很有意思。
“好了,不知者不罪,且见疑即报,能做到这一点,也表明你心向学宫,此心可取。前些时日,我也听说了你一些事,眼力佳、记性好,于小东山诸多事务极为熟稔,故此招你前来,是想问你愿不愿意进学舍做事只不过要从杂事做起,委屈了你的才干。”
“行走待小人之恩,天高地厚,小人愿以死相报”
吴升满意的点点头,又向姚程和原九道“都说尔等是学舍之奴、之仆,做的也是奴仆的苦活累活,我却不敢苟同。苦活累活没错,但和奴仆有什么关系呢先行走宋镰常说,事无高低贵贱,我以为此言不虚,没有你们的辛勤付出,学舍就转不动、做不开,整个学舍都停止了运转,又谈什么高低贵贱呢”
姚程和原九
大为感动,几乎垂泪“还是孙行走懂我等啊”
吴升道“我不是行走,莫叫错了,呵呵故此,我让人做了几块牌子,表明你们的身份,廷寺有司吏,咱们学舍便该有舍胥,将来和外头人打交道,也方便别人称呼你们。若是被外头人欺负了,亮出牌子来,若对方依然不依不饶,那就是打我孙五的脸,打学舍的脸,打学宫的脸”
姚程和原九接过牌子,捧在掌心上,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别看只是小小一块木牌,却是对他们的认可,是学舍给他们撑起的保护伞,其中的好处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吴升吩咐,以后姚程和原九依旧打理学舍内务,仲神眼则负责和小东山之间的联系,内外配合起来,为学舍出力。
仲神眼回了野人村中的家,将手下一帮泼皮召集起来,摆酒相庆。酒席中亮出腰牌,众泼皮齐声恭贺,眼珠子里都冒着艳羡的精光,一个个捧着腰牌来回传看,都道如此珍物,可以传家矣
酒足饭饱,洋洋自得的仲神眼回房,被自家女人拉进被窝,正攻守胶着之间,仲神眼又忽然停了下来,旋即被女人一脚踹出战场。
“怎么回事,几个月了,总是如此”女人柳眉倒竖。
仲神眼远离战场,眯着眼睛思量少时,将腰牌取出,挂在门上。
看着腰牌上的“舍胥”两个烫金大字,仲神眼精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