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骗我”
四目相对,海瑞仍然没有惊惧“今为我大明朝嘉靖四十三年,你这魔头,浑浑噩噩,又以为今夕是何年”
“四十三年四十三年当真未过十载此地的时日,与大明不同,怪不得朱厚熜还活着”
严世蕃喃喃低语,再度问道“今时内阁之中,是哪几位臣子首辅又是谁”
海瑞倒是没想到,这严世蕃都沦为魔头了,还记挂着内阁的位置,可见权势之心有多么重。
他不惧生死,却也不愿意死在这等妖魔手中,既然对方有意询问,乐得拖延时间,等待弟子营救,缓缓地道“内阁几位阁老中,以吕阁老的资历最深”
严世蕃冷笑“吕本乃朽木之辈,在我家老头子的淫威下,就已是俯首帖耳,唯命是从,半点不敢违逆,朱厚熜居然还将他留着,大明朝当真是无人了”
海瑞对于这种评价认可一半,吕本确实挑不起大梁,但为次辅,上下协调内阁与六部朝臣的关系,还是可行的,不必这般偏激,一棍子打死。
他顿了顿,故意提起第二位“礼部尚书李春芳入阁”
严世蕃大笑“又是一青词宰相,庸碌之辈”
李春芳是嘉靖二十六年的状元,才华出众,但能出头,确实是因为青词写得好,捧得嘉靖浑身舒坦,而此人性情忠厚,不显山不露水,一路升迁也是平平稳稳,是入阁最稳的一位,但毫无疑问,依旧不是上佳的选择。
魔头由此而乐“如今的大明,早已是权佞当国,青词庇奸,内不修政治,外难御强敌,值此大好河山,哀鸿遍野之际,还以这等废物执掌内阁,我倒要看看,世人如何痛斥我父子,换谁上来,不都一样”
海瑞等他开心完,才冷冷地道“不一样,如今的大明,已无昔日的疲弊,吕本与李春芳只是阁老,一切只因首辅整顿吏治,巩固边防,倭国早灭,蒙古鞑子也俯首帖耳,再也不可嚣狂”
严世蕃不信“有嘉靖老儿一日,大明朝堂就一日没有那般厉害的人物”
海瑞道“胡宗宪胡汝贞便是”
严世蕃先是怔住,然后勃然大怒,还记得昔日的七品小官“他竟当了首辅是李时珍我父子就是被此人算计,原是为亲信谋夺首辅之位”
海瑞能入户部,就是得胡宗宪看重提拔,对于那位曾经的天师,倒也有所耳闻,却不认为两者间有必然的联系“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用胡部堂入阁,是陛下悔过之意,何来天师谋夺之说”
“嘉靖老儿自以为能驾驭所有人,却不知我父子早早将其看穿,后来更被李时珍玩弄于股掌之间”
严世蕃发出不屑的回应“至于悔过,你看我悔过了么那昏君与我是一样的,他若真是悔过,又为何让你出来取经”
海瑞冷冷地道“经书所为,是超度孽苦,并非长生不死。”
严世蕃断然道“那孽苦便是朱厚熜的罪,他无疑是被逼急了,才会命你远行”
“呵,我抓对人了,若是给你取得真经回去,岂不是真要让昏君得偿所愿”
“休想拖延时间,等待救援,小的们,准备超度”
众多披着僧袍的妖怪一直默默聆听,安静得都不像是妖类,此时却是齐齐领命,念诵起来“南无雷音灵佛南无大慧力王佛南无鹏尊王佛南无贤善首佛”
那明明是佛名梵音,却有着说不出的尖利,当真是魔音贯耳,比起直接的群魔乱舞,更增阴森扭曲,无尽折磨。
以海瑞坚韧不屈的毅力,眉头都拧起,身体痛苦地挣扎起来,低声道“别念了别念了”
欣赏着海瑞的痛苦,严世蕃满怀畅然,同样双手合十,高声念诵“南无雷音灵佛南无广主严佛南无海德光明佛”
“休要伤我老师”
眼见着佛名魔音越来越整齐,海瑞的五官扭曲,不远处飞来数道身影,弟子终于赶到,为首的治安和本草焦急大喝。
“来得好若无你们搭救,便是杀了他,也是无趣”
严世蕃脸上愈发慈悲,拿住海瑞,脚下船只如离弦之箭飞速后撤,索命佛音不停。
众灵穷追不舍,越来越惊慌。
和此前那些所遇的妖魔不同,这群敌人似乎真的要杀害它们的先生
怎能如此
所幸就在这一刻,从迷雾之中,陡然传出一记钟声。
咚
念诵佛名的妖魔顿时停下,看向东方,拜倒下去“南无雷音灵佛”
严世蕃的眼神深处有一丝挣扎,但身体上也不例外,同样拜倒下去“南无雷音灵佛”
然而接下来传入耳中的,是接二连三的钟声。
咚咚咚
“我佛召集”
严世蕃面色微变,再也顾不上戏耍,调整船头,飞速朝着东方而去。
灵族再度被甩开,船只也开始飞起,穿梭于宏愿界域之中。
而一路之上,就见道道光辉,从不同的界内出现,往一个方向汇聚。
正是那昔日的十洲祖脉,海外名山,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