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这种盘根错节的大族女子,哪怕得了这种士族的相助,确实能降低不少造反的难度,他也不会选择。
正准备拒绝,却见一位侍从的身影急匆匆走来,来到韩嘉彦身边耳语了几句,这位刚刚还言笑晏晏的驸马顿时勃然变色“岂有此理”
李彦其实听得清清楚楚,但表面上还是要露出问询之意“发生什么事了”
韩嘉彦知道发生地点在林府门口,肯定是避不过这一位的,沉声道“贤侄,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你千万不要激动”
李彦半点都不激动,甚至还想笑。
当然,在世人看来,在别人家的府门前大打出手,是异常失礼的事情,更别提闹出人命,所以韩嘉彦是带着些安抚意味的“这场血桉累及林指挥,实在不该,可李衙内救父心切,还望贤侄理解”
李彦点了点头,望向后宅“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于李知府的打击太大了”
好消息父亲醒了,坏消息儿子没了,横批还得吃席。
韩嘉彦道“贤侄果然心善,可此事极其恶劣,李衙内那般纯孝之人,被那王都监活生生打死,这等狂悖之行,令人毛骨悚然”
李彦道“杀人者,当遵大宋律法处置”
韩嘉彦叹了口气“律法不外人情,贤侄恐怕不知这王氏势大,才敢如此嚣张跋扈,不然堂堂知府之子,岂会当众殒命,实在是触目惊心啊”
李彦又转向后宅“此事有李知府主持,定能将恶人绳之以法,就不知李知府的身体,还能否撑得住”
韩嘉彦只能道“贤侄医者仁心,李知府就拜托了”
目送李彦离开,韩嘉彦位于原地喃喃低语“此人确实不凡,王家之前抢夺了林元景剿灭邪教的功劳,他居然不趁机报复”
他刚才诸多暗示,就是想将林元景绑入韩氏的阵营,虽然看不上那个武夫,但此人既有个好儿子,说不定未来能成为亲家,自是要给对方几分表现的机会。
不过从这位林二郎的态度来看,显然不愿意参与到这种纷争中,对此韩嘉彦有些失望,倒也有几分欣赏。
正如同对于李子京的死,他自然有着怒火,但更多的还是兴奋。
因为以前没有正当的理由对付王氏,有些事情是文武之间默契的规则,不太好当成把柄拿人,而现在对方打死了一位衙内,以朝廷律法压制,就是堂堂正正。
一旦这位兵马都监入狱,真定王氏的气焰被扑灭,其他武人自然乖乖臣服,整个河北乃至山东境内的商路,都能被韩氏所夺。
等有了商丘行会那般的大商会,将来无论是青苗贷的冲击,还是新旧党派的争夺,韩氏都能屹立不倒,再发展下去,甚至能重现前朝高门的几分风光
真要如此,他们这代中兴家族的人,就无遗憾了
“你昏头了怎么下那么重的手”
王府之内,王继英跪在地上,挨着兄长噼头盖脸的怒骂,不敢应声。
王继忠气得浑身发抖,手指在他面前戳来戳去“让你剿匪,出去那么久,死伤那么多士卒,还跑了贼首,对付个早被酒色掏空身子的衙内,你倒是直接把人杀了就你这般只能窝里横的能耐,还想去与契丹开战”
实际上这两者还真有联系,正因为在匪贼身上的失利,让王继英憋着一肚子火,他才会下那般重的手,此时心中也是后悔,相当的后悔“兄长,事已至此,该怎么办我不想刺了金印,发配外州啊”
王继忠走来走去,发怒之际,也在全力思索着对策“李子京再怎么无用,也是一任知府之子,又有那么多人所见,你这杀人之罪肯定是免不了了,现在所要考虑的,到底是留是走”
王继英既不想留,也不愿意就此亡命天涯,颤声道“就没有其他法子了么”
王继忠怒声道“其他能有什么法子难道你能将杀人罪责推到丁润头上还是辽人现在就打过来了”
王继英低低地道“能否用手中的那些罪证,换韩氏放过我一马”
王继忠刚刚还真的有过这份考虑,轻轻叹了口“如果死的是韩氏子,这等大族还真有可能顾全大局,但现在死的是李清臣的儿子,刚刚我收到消息,他被那个林冲治了后,还真的苏醒过来,你觉得李清臣在人生的最后时刻,会放过你这杀子仇人”
王继英垂下了头,目露绝望。
王继忠想了又想,最后还是道“你的获罪刺配是避免不了了,但这也或许是一个转机,让军中乱起来,一方面是向朝廷展示我们王氏的作用,另一方面也让他们发现,韩氏在河北一家独大,到时候自然会有言官攻讦,我们再趁机造势”
王继英如丧考妣,因为他听出,自己的兄长所考虑已经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家族的盛衰。
这代表着无论如何,他都将被放弃,甚至想要独自逃跑,外面的亲卫都会掉头将他拿住,扭送进衙门。
“为了家族,你当忍辱负重,静待时机,将来河北之地到底何人作主,还犹未可知”
兄弟之间确实了解,王继忠做出最后的安抚后,唤来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