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之地,乃是乡土,前往那里,无疑是灾祸。
“也许是江南”
“也许是岭南”
“也许是更远”
项梁低语应道,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形势逆转如此,楚军一溃千里,国都沦陷,楚国几近沦亡。
淮南之地,不可能待下去的。
江南,虽有熊悍等人之兵,但从吴越南下,还有有道路的,那里有着吴越遗族经营许久,也是一处安稳之地。
果然秦军追至,那就继续向南,追击他们,秦军不可能出动更多的部卒,加上江南、岭南地形的特殊。
他们才有机会。
果然岭南也待不住,那就南海之地。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投降的。
“大父”
“您当保重身体”
归于城中幕府,看着明显越发苍老的项燕,项籍没来由的双眸为之酸涩。
多年来,己身一直在大父身边,受到大父的淳淳教导,受益良多,自己心中,大父就是诸夏最为顶尖的名将。
若非楚国那群讨厌的世族之人,大父此战绝对不会失败的。
也不至于一下子苍老这般多,精气神都衰弱不已,一天中,过半都待在榻上。
“籍儿,无需为大父担忧。”
“大父老了,征战沙场数十年,总归有那一天的。”
“却是你,怕是大父接下来不能够继续教你什么了,但是有范先生在,大父还是放心的。”
看着近前的孙儿,项燕强自一笑。
这个孙儿自己很是满意,无论是勇武,还是谋略,都已经初成,接下来就是历练历练了。
虽然有些冲动,但有范先生和项梁他们在身边,会好好规劝的,项氏一族的兴亡必会落在孙儿身上。
“大父”
闻此,本已经心中酸涩不已的项籍,不由的更是泪洒眼眶,满是无尽伤感。
话音深沉,整个幕府之内,旁侧诸人亦是面上为之悲伤,项梁、项伯更是以头抢地,哀伤及心。
“无需那般姿态,入沙场征战,生死乃是常事。”
“籍儿,认识案上大父写的那个字否”
项燕见状,摆摆手,很是不满此刻幕府的状况,自己还没有死,何以如此
等自己真死了,在这般形态也不迟。
说着,手掌指着旁边案上自己刚才亲手在纸上写下的一个大字。
“认识”
“是羽字”
项籍抬起头,顺着大父手指的方向看去,案上果然有一个白纸黑字,相距数尺,很容易看清楚。
是一个羽字。
自己早年间有儒者教导,楚国文字还是认识的。
“你虽未到加冠之年,但大父怕是等不到你加冠的那一年了。”
“这个字大父为你取好。”
“你可知大父为何为你取这个字”
项燕点点头,看着案上自己写下的那个字,再次看向孙儿,苍老的神容上,又是浅浅一笑。
“”
“孙儿知道。”
“羽字双刃,一刃在内,以为守护项氏一族。”
“一刃在外,此生必灭暴秦”
“大父,孙儿一定会做到的,一定会做到的。”
项籍略有沉思,而后眼中微亮,而后眉目瞬间坚毅起来,看向大父,立下自己的诺言。
“好”
“好”
“好”
项燕欣喜,闻孙儿之言,很是欣慰。
“大将军”
“秦将李信兵锋已至城下,我等当离开广陵了。”
幕府之外传来一道催促之音。
“大父,我们该离开广陵了。”
项籍亦是连忙说着,而后将大父从榻上搀扶起来,秦军临近广陵城,这里守不住的。
只有离去了。
“走吧。”
项燕颔首。
当其时,整个广陵城内外十多万楚军有条不紊的向着东南方向撤去,那里是吴越旧地。
也是最有可能摆脱秦军追击的一个方位。
“大父,您还是待在马车之中吧。”
观大父身披重甲,颤巍巍的跨乘在骏马之上,一力当先,领兵前进,项籍在侧,不住担忧。
“哈哈,难道老夫真的已经老到连御马都不行了”
“无需多言,速速行进。”
项燕朗朗大笑,摇摇头,看向左右,随意轻问。
“父亲”
项梁手持缰绳,御马紧走两步,父亲虽这般说,但终究这些时日苍老太多。
“你也要多言”
项燕佯装微怒。
旋即,一行十多万兵马浩浩荡荡前进,留下一个广陵空城给秦军,些许守卫,以为尽可能的拦阻。
多拦阻片刻,前方大军便可以多行进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