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传有语,庄公十九年初,鬻拳强谏楚子,楚子弗从。
临之以兵,惧而从之。
是而时人有语,以鬻拳兵谏为爱君。
兵谏
为爱君
果然如此,才能够挽救大魏国于危难之中,嚣魏牟自觉不无不可,真要将重兵守中大梁城,那才是真正的取死之道。
自魏国惠王以来,国力衰弱,因由在何,便是在于庙堂之上,权谋纵横,君王将权柄看得至高无上,甚至于看得比国祚传承还要至高无上。
新王继位,却要收拢权柄,可平日里,嚣魏牟觉得也就罢了,而今是什么时候,那是大魏国的存亡之际,绝对不能够如此。
“兵谏”
语出,神农堂堂主朱家神色一怔,那前一刻还欢喜不已的面具上,化作懵怔,而后化作无比的凝重之色。
这个词可不要轻易说出来。
“兵谏”
“”
偏厅之内,诸人面面相觑,彼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若要兵谏,岂非就是以强兵压服君王,顺从之。
虽简单,却有相当大的后患。
鬻拳兵谏之后,自动的断去一足,去守护城门,楚王也命鬻拳的后代世代为守护城门的职责,那无疑是楚王的愤怒。
且此举也很容易引起王族的不满,认为是欲要篡位,百多年前的田氏一族取代太公一脉,并未太远。
而晋国六卿之乱,不就是因为六卿手中握有相当的力量。
“好”
“就该此策,大丈夫存于世间,做事岂能畏首畏尾,不兵谏,只等着秦军水攻大梁城,兵谏之后,魏国或可存续。”
只是,数息之后,厅内,一位着儒袍的年轻男子,亦是站起身来,看向上首,躬身一礼,对于兵谏之策,很是认同。
“卢绾兄弟,且坐下。”
“兵谏之事非那般简单。”
朱家摇摇头,大将军此谋并非表面,而且兵谏之事,很容易演变成兵变,如数十年前的赵国沙丘之变。
强赵为之衰弱,直至今日,竟是沦亡。
魏国之内,君王虽昏庸,可王室传承有序,若然兵谏,可是在那些王族眼中,无异于兵变,期时可就是大梁城内乱了。
如前不久的赵国邯郸内乱,那个时候,无需秦军过于强攻,魏国已然不可能寸许。
“龙阳君也赞同此策”
朱家将目光看向嚣魏牟身侧的白衣男子。
“魏国生死存亡在此一举,调兵守中,魏国难过今岁。”
“若然御敌于外,则还可以支撑一二,王翦的主力大军接下来一两年会在燕赵之地,不可能南下。”
“期时,未必没有转机。”
神容俊美的龙阳君叹了一口气。
若然有法,则无需兵谏。
昨日,大王定下守中之策,如果不能够给予兵谏,让魏王顺从之,则王贲可以顺利的带兵控制鸿沟北段。
那时,等待魏国的只有一条路。
“都到了这个时候,诸位还有什么可以思忖的”
“难道还有更好之策。”
“大将军此时不予兵谏,来日,怕是连兵谏的机会都没有了,果然城外诸多守将都被换上王族之人。”
“则岂不重蹈信陵君之事也。”
“陈馀以为,当今日兵谏,明日调兵于外,大魏国当可存续。”
一位身穿红色甲衣的男子从条案后起身,看向厅内的诸人,实则,事情很简单。
摆在面前只有两条路,一者便是如信陵君一般,被解除所有的权力,而魏国也不可能存续了,二者,便是兵谏,强迫魏王给予顺从。
除非在场诸人,还有更好之策。
当然,能够说通魏王改变策略,御敌于外也是可以的。
只可惜,攘外必先安内,魏王之策也。
内部不稳,何以御敌于外
似也不差。
但大将军同魏王之间,本就没有什么恩怨。
“在下倒是有一后策。”
随陈馀之后,旁边一位浅黄色锦袍着身的男子,起身,拱手一礼,单手轻捋颔下长须,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昨日魏王庙堂之决,实则,大将军只有一条路也,唯有兵谏。”
“可从魏王的性情来看,无论大将军是否可以接下来御兵于外,都将会是魏王的第一除去之人。”
“即如此,何不效法伊尹之事,果然御敌于外,而魏王仍旧自乱庙堂,则给予放逐,或者重新立王族之人。”
话音缓缓,带着别样的韵味。
伊尹之事过去千年,但未必不可用。
君王无道,则臣子有责任给予匡扶。
儒家都曾言语,虽君臣一体,若然君主无道,则臣子无需从之。
“张耳,事情还没有到那个程度。”
龙阳君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