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北风呼啸,室内温暖如春。
张贞娘身子重,觉倒是少了。
她其实半夜就醒了,身边的男人紧紧抱着她的腰身,酣睡正熟。
她不忍心吵醒他,就蜷缩在他的怀中继续享受着别样的温馨。
张贞娘没想到王霖竟真的抱着她和怀里的孩子静静睡了一夜。
她能体会到枕边人对自己的尊重和怜爱,一颗心酥软得都要化了。
感觉到身下的硬度,她俏面绯红。
犹豫了一下,她探手轻轻摇了摇床榻的拉环。
锦儿急匆匆穿着中衣掀开帘子走进来,张贞娘窝在床上冲锦儿使了个眼色。
主婢相依为命这么多年,锦儿如何还能不明白张贞娘的意思。
她瞬时涨红了脸,垂首片刻,才小心翼翼爬上床来,掀开被窝一角,钻了进去。
日上三竿,窗外的雀鸟儿轻鸣。
王霖舒畅地伸了个懒腰,此时张贞娘已然起身穿好衣裙,倒是精疲力竭的锦儿犹自缩着娇柔的身子沉沉睡着。
王霖双眸睁开,对上的正是张贞娘那双如水般温柔的眸子。
王霖微微有些汗颜。
张贞娘却依偎过来,含情脉脉道“王爷,妾身服侍王爷穿衣洗漱,天色已经不早了。”
锦儿骤然被惊醒,下意识掀开被子要起身,突然一阵剧痛,又觉自己光露露的,顿羞得惊叫一声,又钻回到被窝里去,埋首其中,不敢露头。
朱伯材又来了。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女官来报,王霖犹豫半天,还是去了前院书房。
见赵构正在与朱伯材站在寒风萧瑟的院中百无聊赖地说着话,而朱涟和另外一名娇艳女子并肩站在一侧,垂首不语。
“拜见王爷王爷万安”
看见王霖缓步走来,朱伯材立时撇开赵构,满面堆笑拜倒在地。
王霖顿了顿,“朱节度,请起,何必如此”
朱伯材笑“草民已罢官免职,岂敢当节度称谓。”
“起来说吧。”
王霖深沉的目光扫了朱涟一眼,尹人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王霖往书房中走去,示意朱伯材进来说话,略一犹豫,又回头扫了赵构一眼,赵构就跟了上来。
“王爷,草民家中二女,虽粗鄙不堪,但容颜尚可,草民感激王爷厚待,无以为报,特将二女敬献给王爷奉茶请王爷笑纳”
王霖默然不语。
赵构在旁道“朱伯材,朱家好意,我师傅心领了,但王府之中使女甚多,实在没有必要纳你朱家之女。再说你也曾为朝廷大员,皇亲国戚,还请各自留些体面,可好”
朱伯材有备而来,岂能被这一两句话所拒,也不理赵构,顿又热切道“王爷,小女朱涟,琴棋诗画无有不通,又对王爷甚是敬慕。她发下誓愿,若王爷不纳,她便出家为女僧,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真有点不要脸了。
赵构眉头一皱,喝道“朱伯材,你当真好生无礼,这是以此来要挟我师傅么你朱家女,愿意出家礼佛,那也是你朱家的事,在此说之作甚简直岂有此理”
赵构心里非常别扭。虽然他也同情朱涟这位前大嫂的遭遇,但毕竟曾经是皇太子妃,不是普通的宫女,一旦沦为王霖的使唤丫头,甚至是通房侍妾,那赵宋皇室的颜面何存
朱伯材观察着王霖的脸色,见王霖并未发怒,又想起王霖连番去朱家对朱涟流露出的某种“深意”,以为阻碍就在赵宋皇室,便冷笑回应“九殿下,我朱家并未参与恽王叛乱,此次受无妄之灾,天下人皆知。否则,官家也断然不会恕我朱家满门。”
“我女朱凤英嫁于恽王不及一年,被逼自戕,她有何过我女朱涟原为太子妃,素来端贤,又为皇家生育一子,可却被太子弃逐出宫,若非王爷所救,此刻也已香消玉殒。”
“请问九殿下,我朱家二女嫁于皇室,皆为官家指婚,皇族内乱,与我朱家何干我二女何辜,遭受如此奇耻大辱”
“草民知道九殿下在想些什么但太子不仁,残酷虐待我女,此番,难道还非得让我举家为赵楷殉葬,才肯放过我朱家么”
“涟儿厚颜自荐,也无非是知恩图报,报王爷的救命之恩也为我朱家谋条生路,仅此而已”
“九殿下,请大宋皇家给我朱家留条活路”
朱伯材噗通一声拜在赵构身前。
赵构面前涨红,一时间无言以对。
赵桓确实酷虐苛待朱涟,令世人瞠目。
朱伯材把很多事说在了明面上,甚至直接说明了朱家的用意。
这固然有无奈悲凉的一面,却也是阳谋。
朱伯材砰砰砰叩拜在地,额头上满是血迹斑斑。
赵构手足无措,望向王霖,见王霖面不改色一言不发,便苦笑着搀扶起朱伯材来“朱伯材,你这又是何苦你们朱家即来青州,便在我师傅治下,定保你们朱家无虞便是,何至于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