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岸愣在原地,心有千言万语,却还是化作一句简单的:“是。”
走到门口,突然转身道:“师叔,众弟子叫齐是在登闻台集合,还是先来见您”
五贼缓缓自蒲团起身,捏着串珠道:“到登闻台集合便是。”
说罢,环顾屋内。
住了多年,到底也有了感情。
茅屋虽陋,但能遮风避雨。
三餐虽简,然能裹腹充饥。
躲了上千年的太平,终究还是往这乱世红尘走一遭。
微微一声长叹,出家人来时一身空空,去也空空。
除了几本经书,没什么好收拾。
忽的,他想起放在六道堂内的雕像。别的可以舍弃,这个不能。
是人,总是需要信仰。
雕像不会开口,尽是泥塑木雕。
然正因此合乎与道,大道无言,大音希声。
有缘有份,自然心领神会。
无缘无份,说破天机也枉然。
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带走。
来到六道堂内,袍袖一挥,便什么都可以纳入囊中。
出来时,看到苍苍翠竹。
不禁感叹,多少年的清净到底要画上终点。
徐徐间,有不少弟子提了包袱棍棒、佩剑大刀等等不一而往。偶有几个会停下与他问候,也有点头即止,疾疾而往。
登时,皆化作一声长叹。
那停下来等候的弟子便问:“师叔何故叹息
莫若说出来,弟子等愿与师叔分忧。”
五贼抬眸,摇摇头,眼中盛满慈爱,道:“无事,走吧。
大道无情,此次出世便是九死一生。
你们,可都害怕”
一个弟子摸着脑袋傻呵呵笑了,道:“有点怕,又有点兴奋,弟子也不知道咋回事。”
另外几个也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也是这感觉。
师叔,您说是不是我等心智不坚,所以才会有此虚浮之念”
五贼笑了,一人头上挨个敲了一遍。
道:“让你们修行,不是让你们做木头,当石头。”
“什么意思啊,师叔,听不懂。”
“是啊,是啊,师叔您就可以别打哑迷了,直接告诉我等如何”
五贼笑骂不已,道:“傻小子们,快走吧。
不然你们师父师兄,该等着急了。”
他说什么来着,有缘有份,心领神会。无缘无份,说破天机也枉然。这有缘无分,也在其中。
往往,更伤人。
几个弟子看他不说,也知道强求不得。于是嘻嘻哈哈,推着往前走。许是,这就是年轻人吧。
来到山门,众弟子已乌泱泱的一大片,人头攒动,肩比肩。
无岸眼角老早就看到他的到来,同自家师父耳语几句,便合掌来迎。
几个弟子见了,亦赶紧作礼。
各自叙礼毕,无岸便迎着他来到登闻台。说是台,其实就是此地山门开合的所在。
素日,便是在这里注视外界的一切。
诸如此刻,忘忧等人一举一动,皆在他们观察之内。
“师弟,你怎么看”
说话的是无岸的师父,名唤禅那。
出自:
阿难世间一切所修心人,不假禅那,无有智慧,但能执身,不行淫欲,若行若坐,想念俱无,爱染不生,无留欲界,是人应念身为梵侣,如是一类,名梵众天。
据说幼时偶得梦里所授,即以为名。
对于这个师弟,禅那很敬。
凡有大小事物,出乎意料的会找做师弟的来处理。
久而久之,众弟子都知道这个师叔不一般。
里里外外,分外敬重。
倒是五贼本人,对此见怪不怪,宠辱不惊。
听到师兄问话,便合掌还礼。
道:“师兄,是如何看”
禅那见他如此,忽的垂眸失笑,打趣道:“你呀你,多久不见了,还是一点没变。”
五贼淡然抬眸,道:“师兄不也如此,如不是天时已至,焉能将您自修行出拖出来。”
禅那不同于一般的出家人,没那么多的条条框框拘着,但是一个极度有自我坚持的人。
故在管理上,他觉得自己不合适。比起这事儿,感觉修行,参悟,才是自己该做的。
因而,休门这副担子明着是他挑,实则是这个师弟。
哪怕此刻心思被师弟道破,他也是坦然无比。
师弟嘛,就是用来给师兄扛事的。
师弟不扛,谁扛。
笑嘻嘻,侧身礼让。
道:“师弟,请。”
憋了几千年,咱们也该出去走动走动。
世人才知,我法不灭。
无岸对师父这老顽童耍无赖之举,也已经熟视的很。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