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驰骋用武之地,为何说只是一个泥潭”
重元君不觉笑了起来,意兴阑珊道“巫主宰难道不知惑界虽大,只是上尊大德祭炼之物劫余大德业已陨落,惑界无主,吾辈奉天帝之命降临此界,消耗血气,动摇根本,只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罢了”
巫轻肥没想到对方竟如此直截了当,一口道破来意。血气主宰操纵法则之力,以大开大阖居多,声势浩大,难免失之粗疏,犹如壮汉挥舞铁锤,多一半气力却是落在空处,真正打到人不过十之一二。重元君原不至如此不济,却不防对方将法则之力层层叠加,收拢在方寸之间,猝然发难,一时吃了大亏。不过他半路出家修持血气,却是走了别一路数,因袭“星躯”旧例,将肉身打磨得坚不可摧,虽然吃了一记狠的,并无大碍,他暗暗拿捏法则之力,等对方靠近前,伺机反击。
巫轻肥大占上风,将重元君打入山崖,埋了个结实,并未趁机一气攻上,而是退而结网,编织法则之线,张开血气神域将其重重困住。血气主宰若不顾一切舍命脱逃,凭他一己之力,未必就困得住,况且生擒对方比打灭更难十倍,不知要耗费多少元气,稍一疏忽便前功尽弃,巫轻肥打点起十二分精神,体内“血眼”逐一震荡,一道道血影飘然而出,围堵四方。
重元君顿时察觉不对劲,一颗心直往下沉,神域如天罗地网,将他牢牢困禁,再耽搁下去,只怕脱身的机会越来越渺茫,他当机立断,体内血气如山洪暴发,蓦地张开神域,一道血光冲天而起,四下里土石尽数化为齑粉。
巫轻肥“呵呵嘿嘿”笑了几声,重元君终究还是慢了一步,猎物入网,鱼儿上钩,剩下要做的就是慢慢熬,熬得他上气不接下气,才好收入囊中。算计归算计,能否如愿还要看运数,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万一对方拼着鱼死网破也要突围,他也只能不无遗憾地将其打灭,落得个两手空空。
法则笼罩之下时空扭曲,往哪里突围并无太大分别,重元君一时也窥不出破绽,五指一握,血气神域蓦地收拢,将己身层层裹挟,随意挑了个方向,腰腹猛一发力,如离弦之箭猛地撞去。眼前忽然一花,一道血影飘然挡于身前,高高瘦瘦一汉子,面目与巫轻肥略有几分相仿,像是肥硕的身躯被拉长了一般,结实而精干。
重元君不收去势,闷哼一声挥拳击出,那血影张开大手硬接拳力,一条胳膊肌肉鼓胀,蓦地涨大一圈,青筋如小蛇扭动,将排山倒海之力生生封住,须发俱张,兀自留有余力。重元君知难而退,借反撞之力倏地退后十丈,掉头遁走如飞。
又一道血影挡住去路,发落齿摇,垂垂老矣,佝偻着腰背站都站不直,一双老眼昏黄失神,颤巍巍探出手来。重元君心中一凛,下意识双手交叉护在胸前,下一刻法则之力如滔天巨浪,劈头盖脸拍落,更令他心寒的是,赖以护身的神域竟如冰雪消融,层层化开。他心中顿时生出无可匹敌的错觉,只得掉头避让,那血影也不追赶,立定原地目送他离去。
换了个方向突围,前方又跳出一个血影,眉清目秀,细胳膊细腿,个头只到他胸口,昂首挺胸,双手有模有样一挥,释出一道神通。重元君欺他年少道行浅薄,猱身扑击,却始终相距丈许,不得接近,那少年郎朝他咧嘴一笑,紧接着又使出第二道神通。
重元君只觉周身一紧,竟御不得血光,如同秤砣入水,直挺挺往下坠去,百忙之中低头望去,只见又一道血影迎上前,身躯如一只肉球,胸腹上的肥肉层层叠叠垂下来,手脚粗短,脑袋小得可笑,肥蠢更在巫轻肥之上。他将全身血气灌注右腿,大喝一声重重踏落,右脚深深陷入肥肉中,法则之力如山洪暴发,那血影如遭雷击,浑身乱颤,双手似慢实快,将重元君右腿牢牢扣住,二人从空中一同坠落羊肠河。
一声巨响,天崩地裂,重元君足踏血影,神威凛凛,河水为之断流,心中却有苦说不出,无论他怎样催动法则之力,对方一身肥肉乱颤乱抖,如泥牛入海,徒劳无功,右腿被对方双手扣死,再也不得腾挪闪避。眼看着瘦汉、老者、少年郎三道血影纷纷围上前来,以四敌一,成合围之势,重元君心知再不作决断,万劫不复。
拼着舍弃这一具驻世之躯,炸开一线空隙,纵神魂脱逃,这是唯一的生路,但重元君下不了决心。逆天改命,转世投胎,忍辱负重,成就上境,他舍弃了天庭,舍弃了天后,舍弃了元君,吃了多少苦,才有今日的成就,百丈豪情烟消云散,难道就此落得一场空他不甘这不甘如一团烈焰,焚烧着他的身心。凭什么魏十七将他逐出三界凭什么契染能骑在他头上凭什么他要拼个鱼死网破
仿佛察觉到他脑中一闪念,瘦汉、老者、少年郎齐齐收住脚步,巫轻肥立于羊肠河边,轻声道“重元君一身道行得来不易,舍弃了未免可惜,你我何不收手坐下来谈谈,谈不拢再打也不迟,如何”
重元君心中念头百转千回,低头默默无语,那胖子主动松开双手,重元君顺势拔出右脚,深深看了他一眼,再无轻视之意。巫轻肥伸手相邀,请他到岸边略坐一坐,四道血影各立一方,遥遥相望,血气神域笼罩四野,戒备森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