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急速迫近,映得魏十七眉眼俱白,毛骨悚然,人力有时穷尽,战栗如潮水般涌来,这样的生死危局,已经阔别了多久求生的渴望,刻骨的痛恨,如沉渣从心底泛起,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杀机扑面而来,生机一线,成则破茧而生,败则万劫不复,他圆瞪双目,起意将丹田内气运一催,唤一声,“如意子,不要误我”天帝气运应念鼓荡,蓦地炸将开来,向体内一扑,浸润筋骨脏腑,融为一体,不再是一团外物。
气运加诸于身,无视过去未来,一以贯穿始终,无数凌乱的画面从眼前掠过,魏十七脑海中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头疼欲裂,忍不住闷哼一声,眉心蓦地一跳,泥丸宫中,“诛仙”金符射出一道金光,将刀光抹去。星域破碎,银甲柱石二座大殿随之湮灭,满天星辰陨落如雨,心神一阵恍惚,魏十七已置身于阳钧洞天内,生机磅礴,毫发无损,龙王以刀拄地,几乎站立不稳,七窍渗出黏稠的精血,低低嘲笑着自己,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魏十七仰起头,目光幽深至远,彤云滚滚散去,十恶凶星悬于头顶,血光磅礴如潮,虽是辅星,却蕴藏一丝帝星的气息。这一眼,翻天覆地,撼动仙界,李老君大叫一声,双手掐不定法诀,如滚地葫芦般跌将出去,云池龙象按捺不住惊恐,齐齐咆哮,雷蛟仓皇窜出火眼,八龙阳钧锁烟消云散,一声巨响,魏十七与龙王双双破炉而出,浮于云山雾海,天庭之中。
紫微星骤然亮起,十恶星收敛血光,含而不露,帝子浮出云池,目光落在魏十七身上,蕴含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复杂意味,天机之外的变数,逆天改命之人,空壶酌空杯,赐下一杯气运,冥冥之中,气运相连,从此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五明宫主竟将一团天帝气运占为己有,十恶凶星窥视帝星,变生肘腋,防不胜防。
雷声隆隆不绝,正阳门星光迷离,一抹流光射入天庭,西华元君现出身形,眸光闪烁,注视着穹庐中交相辉映的二星,微微蹙起秀眉,不无忧色。自重元君收拢诸天诸界灵机,以无上神通,点化三十六处仙界,立天庭,登帝位,历无穷岁月,桀骜不驯之辈如过江之鲫,却何曾有人窥探帝位,起不臣之心。如今这个人终于出现了。帝子分以一杯气运,赐下魔女离暗,是否是养虎为患,自毁阵脚
帝子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一切近在不言中。西华元君感同身受,轻轻叹息,物极必反,否泰变易,佛法当兴,道法当灭,不如此,又何以逆转天机天帝舍身改命,重立天庭,只不过争得一线转机,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垒土,魏十七若不够强大,根本不足以担此重任,改天换命。
星光之下,魏十七第一次觉得十恶凶星与自己呼吸相通,荣辱与共,连停滞多年不得寸进的命星秘术,亦有了破茧化蝶的征兆。他心中一股前所未有,君临天下的错觉,但眼下尚不是深究之时,魏十七抬起赤铜铸恨棍,指了指龙王,十恶凶星微微一颤,一道血光从天而降,将其罩定。
龙王苦笑一声,有气无力道“魏宫主手下留情,吾愿归附五明宫,代宫主镇守山都殿,引龙众来投,效绵薄之力。”
得龙王一诺不易,魏十七深深看了他一眼,略一颔首,转而上前见过帝子,见礼道“龙王桀骜,幸不辱命。”
帝子注视着他,于龙王一事置之不理,良久方道“命星秘术至此,可谓青云直上,一路坦途,五明宫主好自为之。”
魏十七道“陛下眷顾,魏某时刻不忘初心,愿为陛下分忧。”
紫微星光芒闪烁,似清冷的眼,帝子忽然有些意兴阑珊,挥挥手命其退下。龙王看在眼里,为之乍舌,帝子对五明宫主眷顾有加,言谈之中却别有深远的意味,晦涩不明,令人心悸,有道是旁观者清,可他这个旁观者,却一头雾水,不知帝子有何用意。
魏十七躬身退下,向龙王稍作示意,足踏风火金砂,投天魔殿而去,龙王不尴不尬,只得向帝子元君遥遥致意,拖着杀狗大刀紧赶慢赶撵上前,落后五明宫主数步,以示不敢僭越之意。魏十七听到他急促的喘息声,像一只漏风的破皮槖,呼哧呼哧颇为吃力,当下放慢遁速,徐徐道“一刀斩向过往,神通了得,此等手段,龙王斩灭过几人”
龙王长叹一声,苦笑道“宫主垂问,不敢相瞒,当年为争夺龙众之主,以杀狗刀斩去一人,折损了数万载寿元,适才那一刀未竟全功,却又耗去十万载寿元。”
“龙王还能斩得几刀”
龙王心中一凛,这一问若从实答来,却是漏了寿元之秘。他踌躇片刻,模棱两可道“却要视对手道行而定,道行愈深,折损寿元愈多。”
未竟全功,便耗去十万载寿元,克竟全功当不止此数,若龙王所言不虚,这斩灭过往的神通,先杀己,再杀人,亦属鸡肋。不过龙王既然修成此等神通,寿元之长,当非寻常天众可比,魏十七不容他含糊其辞,紧逼道“如适才那般,克竟全功,可斩几刀”
龙王见搪塞不过去,咬牙道“一刀半刀或可支撑,再多,只怕寿元耗尽,永堕轮回。”
魏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