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三天过去了, 元贞留在城中没有回来,明雪霁独自留在山上,焦急等待。
廖延两头跑,带回城里最新的消息。皇帝连日追查, 初步确定六公主是急病不治而亡, 钟吟秋身为后宫之主, 难免有失察之过,已经请罪罚俸, 只是戎狄那边一口咬定六公主是被大雍毒害,一定要讨个说法,如今北境形势一触即发, 冯大年连日来调兵遣将以备应战,沿着北境的关卡城镇也都加强了戒备。
“主上如今无恙, 请夫人放心。”廖延道, “朝中以顾老尚书为首都在力保王爷,军中上下更是唯主上马首是瞻, 如今北境局势紧张,陛下纵使有心, 也轻易不敢动主上,大约再过一两天就能回来了。”
明雪霁悬着的心放下来, 只是元贞能回来了, 她呢难道从今往后, 没有元贞的应允, 她就只能留在山上,哪里也去不得吗明雪霁想不出,有太多想跟他说的话,有太多需要问他的事情, 可眼下,都得等着他回来才能说。
观澜苑。
元贞站在鱼池前,看着水中游来游去的鱼。已经整整三天不曾见她,天气越发冷了,山上只会更冷,临走时交代过让他们开始烧炭取暖,只是坑道什么的都刚刚完工,也不知道需不需要调整,况且她身子弱,一旦烧起来,暖和是暖和了,又怕烟熏到她,又怕太干燥了她不舒服,不行,得亲自回去看看才能放心。
四下一望,估量着暗处守卫的位置,正思忖间瞥见祁钰的身影,没到跟前就笑着唤他“松寒。”
啪,将手里的鱼食重重扔进水里,元贞拍拍手上的碎屑,一言不发离开。
祁钰快步走来,拦在面前“怎么,还在生大哥的气你我兄弟,朕也不想这么对你,只是物议沸腾,朕不得不做个样子罢了,这些天你在宫里住着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哪个待罪之人像你这样悠闲自在,连个看守的都没有”
“是么”元贞轻嗤一声,“臣是不是还得感谢陛下”
“都说了你我兄弟,何必这么见外,”祁钰笑吟吟的,细长的眼睛微微翘起一点。他还是这般不驯服,如今战事将起,他大概更加有恃无恐了,真让人窝火,“这些年你东征西讨,朕忙着朝事,多少年都不曾好好说说话,也正好趁这个机会我们兄弟叙叙旧。”
叙什么旧他虽然讨厌这些心机权谋,但也不是不懂,皇帝不曾将他收监,无非是恰好赶上六公主暴毙,戎狄发难,担心冯大年那边出什么岔子,所以才暂时没有动他。偏要遮遮掩掩,说什么兄弟情深,让人恶心。元贞瞥他一眼“臣燕尔新婚,只想在家陪妻子,陛下既然如此好心,那就放臣回家。”
祁钰大笑起来“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啊朕实实没想到,潇洒如你,竟然也会有一天,心心念念只是夫人。”
“那又如何。”元贞不自觉地,向圆山的方向望了一眼。整整三天了,他已经许久不曾跟她分开这么久,况且还是失而复得,还是新婚燕尔,她这会子,在做什么
祁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里突然一动。原本想着他只是胡闹,他一向性子别扭,娶个再嫁的妇人也许只是跟元再思赌气,可眼下这模样,越看越像是动了真心。若是这样的话,这么一个无法拿捏的人,岂不是从此有了软肋。思忖着说道“朕这次过来,一是想跟你叙叙旧,一是近来戎狄不大安分,也想问问你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元贞冷冷的,“臣如今什么也不是,陛下想问什么,该去问冯大年。”
祁钰又笑了一下,他涵养功夫极好,恼怒只是在心底一晃,像细细的小刺扎着,脸上并不露出任何异样。是要问问冯大年,也是四五十岁的老将了,未见得比元贞差,只不过元贞太强,这些人都被他的锋芒压住,无法耀眼而已。这次真要打起来,既是麻烦,也是机会,冯大年只要一战功成,他就能彻底除掉元贞这颗弃子,朝野上下,任谁也说不出一话。“罢了,你既不肯说,朕也不强求。”
思忖着,捉摸着,从前总想除掉元贞,都因为他太难控制,如今他既如此喜爱那个明氏,那么只要能拿捏住明氏,也就拿捏住了他,倒也不怕他翻到天上去。余光里瞥见院门外小太监海水纹的衣角一晃,又见贴身大太监坐过去说着什么,祁钰抬高声音“怎么了”
大太监连忙躬身回禀“启奏陛下,顾老尚书、燕国公等一十多个官员跪在庆忠门外,要向陛下进谏。”
祁钰回头,元贞依旧站在鱼池跟前,神色淡淡的似乎事不关己的模样,可他肯定是知道的,这些人都是为他而来。祁钰笑道“松寒,老尚书是为你求情呢。”
“是么。”元贞轻描淡写一句。
真让人窝火。怪不得他一直气定神闲的,原来暗地里居然能联络到这么多人,尤其又赶在要打仗的节骨眼,那些人越发有的说了。祁钰道“改日再跟你说吧,朕得过去看看。”
走出几步又回头“改天让你夫人也进宫来一趟,朕和皇后好好为你们庆贺新婚之喜。”
元贞心里一动,看过来时,祁钰很快转回头去,温雅的笑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