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生们几乎全部抵达之时,江眠月才看到不远处缓缓走来的两位大人。
今日祭酒大人身着官服,一身绯红,朱唇玉面,清俊夺人眼眸,看似温润,实则眼眸间疏离淡淡,似乎什么也不能入他的眼。
司业大人似乎心情不错,正与他聊着什么。
江眠月和尹楚楚立刻低下头,静静等着他们进彝伦堂。
“换掉玉色的襕衫为何”司业大人疑惑不解问道,“女子穿玉色多好看,清清爽爽的,还能与男监生区分开来,养眼又漂亮。”
“只是提议罢了。”祁云峥淡淡说,“也不一定要区分男女监生,都是国子监子弟。”
“祭酒大人说的有理,女监生入国子监,若是与男监生不同,确实容易引起不满。”司业大人缓缓摸了摸胡子,“不过日前定的那些衣裳今日就要送来了,就算要改,也要等到明年入春”
祁云峥脚步微微一滞,目光落在彝伦堂门前站着的某个身影处。
那姑娘今日身着靛蓝色襕衫,那是男监生的制式,且并不是她的尺寸,整个偏大,看起来便如一块巨大的靛色麻袋绑在她的身上似的。
这样穿,明明不应该这般夺目。
可秋风一吹,她耳边的发丝轻轻飘动,风一静,发丝又落回她莹润的耳边。
她微微侧头,与身边的着玉色襕衫的女子说了句什么,浅浅一笑,面容如玉,巧笑倩然,眼眸一动,便勾起一阵池水涟漪。
宽大的襕衫使得她愈发娇小,靛蓝的深色制式显得她面容愈发白皙透亮,男子的制式在她的身上产生反差,反而愈衬得她的可爱灼目。
反而比她身旁那位身着玉色襕衫的姑娘更加扎眼。
祁云峥心头涌起一阵烦躁。
“祭酒大人”司业大人没有得到他的回应,便顺着祁云峥的目光往前看去,一眼便看到了身着男子襕衫的江眠月。
“哟,这不是江监生吗怎么穿着男子的襕衫,哈哈,看起来还真是别有一番”
祁云峥冷冷打断司业大人的话,“刚刚说襕衫换色的事情,便当做我从未提过。”
“啊”司业大人转头看他,略带惊讶,祭酒大人考虑事务从来都是深思熟虑,细细筹谋,怎么今日这般朝令夕改
“您该去上课了。”祁云峥说。
“哎哟,差点耽误事了。”司业大人猛然想起正事,赶紧加快脚步迈步进彝伦堂。
祁云峥背着手,跟着缓缓进去,里头立刻响起监生们行礼的声音,江眠月和尹楚楚也忙不迭的低头行礼,然后准备关门。
大课从司业大人站上台前的一刻正式开始,满堂监生们站立听讲,严肃认真。
江眠月和尹楚楚正要关门,尹楚楚却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有些惊慌,朝着江眠月使了个眼色。
江眠月顺着她的目光抬头一看,愣住了。
不远处,一座雕龙刻凤的镶金轿撵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奢华非常,缓缓在前方移动,并落在了彝伦堂边的露台之上,仿佛入无人之境,竟然没有任何人出来阻拦。
江眠月不由心惊,与尹楚楚对视,尹楚楚也慌了。
“怎么办”尹楚楚小声问。
“你去找顾惜之,问他知不知道怎么回事。”江眠月道,“我出去看看。”
“好。”尹楚楚立刻转身跑了,江眠月走出彝伦堂,浅浅掩上了门,注视着外头那顶轿撵,暗自猜测来人的身份。
国子监集贤街立有下马碑,上书“官员人等至此下马”,无论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就连皇上到此,都不能违例。
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一路坐轿撵到国子监。
而且方才看祁云峥的样子,似乎对此并不知情。
这种情况,恐怕以顾惜之之力,也根本无法解决。
江眠月立刻回了彝伦堂,刚好撞见尹楚楚和顾惜之,顾惜之皱眉看她,“怎么回事”
“外头停了一驾龙凤轿撵。”江眠月凑上去低声道,“恐怕身份不凡,外头无人阻拦,看样子马上就要来彝伦堂,顾斋长最好尽快去禀告祭酒大人才好。”
岂料,一提到龙凤轿撵,顾惜之顿时面色苍白,眼眸震动,整个人变得惊惶不已,与刚刚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怎么了”江眠月见他这样,心里更加没底,“究竟是谁来了”
“快去告诉祭酒大人。”顾惜之声音微微颤抖,“是,是和乐公主驾到。”
江眠月眉头一皱,抬头看向台上,却正好与祁云峥乌黑的双眸对视。
江眠月顿时觉得气氛一凝,目光流转之间,大课上司业大人的讲课声仿佛成了纷繁的杂音。他的目光便像一张网,将她浑身束紧,无论怎么动都觉得不自在。
江眠月深吸一口气,却看着他从台上不动声色的走来,衣袂纷飞,引起了一些监生的注意。
“闹什么”祁云峥眯眼看着顾惜之。
“回禀祭酒大人,和乐公主。”顾惜之正努力让自己的心绪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