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
他想也不想的出声安慰,“你不必担心,岳父没有受刑。”
钟语芙漆黑幽深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焦点,机械的点点头,“走吧,去看父亲。”
破旧的木栏杆牢房里,一些稻草,一张老旧的桌子,这些就是全部了,而一路过去的每个牢房里,几乎每个人都是披散着头发,形容枯槁。
钟语芙差点没认出来钟东霖,虽说没像旁的囚牢里的囚犯那样浑身被死寂笼罩,但眉眼间皆是愁思,眼眶凹陷下去,整个人消瘦很多。
那个风光霁月,气质儒雅,受人尊崇的一品大员啊
钟语芙难以想象,戚薇琳和钟语桐现在是个什么境地。
一想到这个,她整个人都受不了了,这边出了天牢,她连马车都顾不得上,抓着韩以骁的下摆跪下去,哭的泣不成声,“侯爷,我求你,是我不懂事,你把我阿爹和阿娘救出来,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我求你了”
韩以骁原本要的就是震慑她,叫她不要再声出别的心思,此刻,看到她跪在地上,没有任何理智,卑微的求他,像是溺水的人,只会慌乱的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是一个奔溃了的人。
没有任何的心机章法,谈判交换,就是最原始的,一个人卑微的求一个人,期望他施舍他的善意。
她终于不再人性叛逆,乖巧柔顺,甚至是卑微,这样的她,他再不用担心她会从自己身边逃走。
韩以骁原本觉得自己应该是开心的,可是此刻,仿佛跪在地上的那个是自己,心里憋闷难受到极致。
他蹲下身,扶上她已经哭的不像样子的脸,跟她保证,“你不再想着跑,好好待在我身边就好,岳父会安然无恙的。”
信任这个东西一旦崩塌,无论对方说什么,看着都像刀。
且情绪这个东西,一旦纠葛在其中,自己都出不来。
钟语芙仍旧是陷入深深的自责,是自己自私啊,为什么不早早听戚薇琳的话,是她只想着自己,才给父母,妹妹弟弟带来这么大的灾难啊。
她早就该明白,没有真正的权利在手,他可以捧你到云端,也可以让你跌入尘埃,全凭他的心情。
她已经被这些折磨压死了。
她仍就奔溃的哭,“侯爷,真的,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牵连我阿爹阿娘,我求求你”
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最后迷离的眼神里,依稀是韩以骁慌乱的的脸。
韩以骁抱起钟语芙,打着马在街上在街上横冲直撞,飞一般跑到最近的医馆。
恰好钟语芙惯用的府医在医馆坐诊。
府医诊了脉,面色沉沉,问出自己的疑惑,“夫人以往的心脉并无任何问题,怎的会突然生出这么严重的心疾之症”
韩以骁重复问,“心疾”
“是,”府医道,“夫人最近可是一直闷在房中未出门”
韩以骁面刷的白了,“心疾和这个有关”
府医想起来,高门大院里,常有后宅妇人被禁足一说。
一看韩以骁的表情,府医明白了,这位尊贵的侯夫人是真的被关了起来。
想到她年纪轻轻就犯了这样严重的心疾,心中气氛,忍不住出声,“胡闹,便是猫狗被关在屋子里不得出,都会憋出病来,何况是人”
“你去那牢里看看就知晓了,有几个不疯的这对身心有极大的伤害。”
他记得上次就嘱咐过,不是只有刀枪剑戟才伤人,这精神内伤更折磨人。
“此症乃郁结于心,整日惴惴不安,活在惶恐之中所致,应该夜里不得安枕,白日不思饮食,人又憋在屋里无法发散出来,加之情绪激动导致气血逆行,似是一刻钟之内受了极大的刺激,彻底爆发出来,损了心脉,呕出血。”
“如今心脉已损,药石无灵,”府医叹息,“好好保养吧,至少要少十年寿命,可千万别再折腾了,再折腾就真的没命了。”
韩以骁脑子嗡嗡的,“少十年寿命”这句话在脑子里反复回荡,他不可置信的呢喃重复,“怎么会这样”
他只是想让她长个教训,想让她乖乖待在自己身边。
府医听了这话,医者仁心上来,也忘了收语气,“不是只有刀枪剑戟的明伤才是伤,人是肉做的,又不是铜墙铁壁,和瓷器一样易碎,一被糟蹋还有不受伤的”他惋惜,“你们这些年轻人,就知道糟蹋身体。”
“此症状应该早在一个月之前就有症状了,怎的不早些请大夫延医问药”
韩以骁拳头死死攥住。
待给钟语芙喂了药,抱回府,放到床上,韩以骁立刻沉了脸,亲自审问下人。
他原本以为,一定是沉玉小筑的下人怠慢,可审问一通下来才知道,钟语芙不曾少用过一餐一饭,这边吃吐了,那边吐完,漱了口又拿起筷著继续吃。
韩以骁终于明白,她是不敢闹一点情绪。
所以,她这心疾皆是拜他所赐。
他脑子嗡嗡的,从来劲松一样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