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是不晓得此人背景家世是何等强悍,手可通天至此,亦或者说不过年少意气,酒醉未醒而胡侃。
他保持着镇定,道“贤兄厚爱,小生实乃不敢承受。”
曹幌压下眸子,凝视着杜衡“你不信”
杜衡拱手作揖,欲要告辞。
曹幌这朝变了神色“不识好歹,来日春闱场上,你必为今日而失悔。”
他用只两人听到见的声音道了一句“日中为市,治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
“好生记着本少爷的话。”曹幌轻弹了弹名贵的狐裘大氅,折身而去“到底是小地方来的举子,美则美矣,不识时务。”
杜衡长看了一眼信步而去的清瘦背影,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感受。
既见人不在纠缠,他连忙带着易炎进了宅子。
曹幌与他所透露的一句话出自周易,说的是神农氏开设集市,聚集人交换货物,各自得到想要的物品。
平素读之也不过是寻常一句,四书五经日日研读,哪个句子不熟悉,哪个句子也都觉得会考,然则只有在科考场上再见熟悉的句子时,方知此句
之要紧。
他不晓得是自己惹得纨绔子弟不快,信口开河哄他一哄,故意叫他揣摩在春闱入场之前坐卧不安,还是当真他晓得些什么。
无疑,杜衡时下心里乱糟糟的,他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午后,杜衡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思索一番后,他觉得决计不能再让旁生的心绪扰乱了温书,简单的收拾了东西,准备将此住处退还了去。
立马再寻个别的住处落脚,即便是这头有意为难要扣下些押金也是无妨。
花钱能消灾是好事,只怕灾祸到时候钱都消不了才是真麻烦。
整理好行装,杜衡正预备出去找人,方才到大门口就见着隔壁停了一辆大马车,门庭处还立了四个带刀侍卫。
杜衡心下一惊,连忙往后躲避,掩藏在了门口头。
不过片刻,他便窥见上午还同他得意叫嚣的曹幌被五花大绑,由着两个魁梧壮汉拎着丢进了马车里。
与之同行的是个中年男子,不怒便可自威,而下眼中盛怒,自是远可窥其怒气。
在门口指着曹幌怒斥了几句,但声音很低,这头并听不清切。
“逆子,嫌家中不安宁要寻安静之地温书以备春闱,竟是在此处喝酒狎妓”
“若非是春闱在即,老子非打断你这逆子的双腿不可”
杜衡吃惊的回头看着站在他身侧的易炎,竟然一字不差的把他听不清的话转述了出来。
须臾,马车便消失在了巷里。
杜衡这才道“你竟还有这本事”
易炎面无表情道“昔时打猎就住在林中,山野深林之中时有熊瞎子出没,需得时刻警醒预防,久而久之耳力便练了出来。”
杜衡抿嘴点点头,倒是一桩不错的本事,听墙角一绝。
眼见是曹幌被弄走了,杜衡笔直了腰杆站着,听方才那男子的斥责,看来那曹幌本就是个纨绔,虽杜衡不晓得他究竟是何背景,不过方才见其父,像是武官之家的子弟。
倘若真如此,曹幌那一副肾虚之相,也不怪朝廷打仗未有数月便战败。
曹幌既是被家里带走,如此杜衡倒是有些犹豫要不要再换住处了。
寻个安宁的落脚地不容易,且搬来搬去也麻烦。
杜衡微做盘算,还是留了下来。
此后,杜衡便安心的在宅子里温书,过了几日,又住进来了两个书生。
打了个照面以后,大家也都未曾多做交谈,各自都在屋里做最后的冲刺。
能租赁下此番民宅居住的书生家境也都尚且还过得去,自是带了一个小厮书童料理着生活起居,平素也就几个小厮能常碰见,闲来还能说说话儿。
不过易炎这般冷脸不热切的,自是融进不得集体,不过他也不稀罕。
小厮素日要出门采买饭食,倒是了解这外头的消息,易炎也听了一二转说给杜衡听。
像是越近考试,城中的客栈民宅坐地起价等一应杂事。
还有个老秀才多年科考不中,今见大批举子入京春闱心中妒忌,发了狂竟然见着考生便殴打,已经导致有个考生受了伤,轻的破了相,重的都下不得场了。
最后还惊动了顺天府府伊。
杜衡吃饭的时候听点闲,越听眉心越紧,京城当真是人多事杂。
幸好他寻了个安宁的宅子住下,也没有往外闲走,不然还真不晓得会遇些什么事情。
不过有易炎傍身,他倒是也安心不少。
春闱三月初九一日开考,照旧是初八一日就得进入考场。
虽是考试地点不同,但考试程序大致也是相似的,杜衡倒是没多心慌。
此次进入贡院以后要十
五一日才能出来,拢共要待上七日。
天气并不见多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