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就建在村口,进村就能看到,学堂里传来朗朗读书声,隐隐夹杂女子教导的声音。不用想,一定是老太太相中的那个陈宝丫儿了吧
“先生,外头有人。”教室里,陈松庭忽然大声说道。
陈宝音没有立即往外面看,而是走过去道“陈松庭,你是不是想挨罚”今天第二回了,不好好背书,自己三心两意不说,还打断课堂纪律。
“先生要罚我写字吗”陈松庭不仅不害怕,相反眼里闪动着亮晶晶的光泽,仰头期待地看着她,“先生,您上午说下次一定罚我写字,先生要说话算话。”
陈宝音似笑非笑“见过求奖励的,没见过求责罚的。”
“请先生罚我”陈松庭站起身,瘦竹竿儿似的小身躯挺得笔直,“学生违反规矩,理当责罚”
其他孩子们都不背书了,一双双眼睛朝这边看过来。仿佛等着,看先生究竟要如何“责罚”这个频频不守规矩的学生
“你想好了”陈宝音问。
陈松庭毅然道“学生义不容辞”
还义不容辞。
陈宝音笑了笑,说道“那好,你等我去给你拿写字的东西。”
“是,先生”陈松庭回答得激动。
其他学生们的眼睛里流露出羡慕。还有人心想,自己是不是也犯个错,让先生罚一罚
“先生,我也有错”这时,金来开口道。
陈宝音刚走到门口,脚步顿住,回身看去“你有什么错”
“我坐在他前面,没有及时提醒他,都是我的错”金来大声回答。他跟陈松庭卯着劲儿呢,都想做最聪明、背书被先生夸奖最多的学生,听到陈松庭有可能习字,就坐不住了。
陈宝音想了想,说道“虽然你没有错,但你愿意与同窗共患难,亦当酌情。”yhugu
“多谢先生”金来眼睛一亮。
陈宝音视线扫过其他学生“还有想一并受罚的吗”
其他学生们犹豫着,互相看看,没有人再说话先生只有一套笔墨纸砚,大家都知道的,就算要惩罚他们,一时半会儿也轮不着他们了。
“好。”陈宝音点点头,这次走出屋子。
没过多久,她端着两只碗进来了。
“你的。”
“你的。”
在金来和陈松庭的面前各放一碗水,说道“写吧。每人写五遍。其他人监督。”
金来和陈松庭目瞪口呆。
其他学生们也都呆住了,随即“噗嗤”一声,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接着都笑出声来。
“先生”陈松庭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这碗水,“难道,难道是要我”
陈宝音温柔点头“是的,你蘸水在桌上写吧。”不然呢给他笔墨纸砚啊奖就是奖,罚就是罚,如果把惩罚弄成奖励,对其他规矩的孩子们公平吗
看着金来和陈松庭苦着脸,用手指蘸水在桌上写字,她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转身,走到门口,对站在那有一会儿了的男子道“你是何人在此作甚”
果然是个古板无趣的女子。
赵文曲那张未语先笑,很讨人喜欢的脸上,露出一点彬彬有礼来,拱手随意一礼“在下赵文曲。”
陈宝音的脸上没有什么异样,又问道“赵公子有何贵干”
赵文曲报出名字,便盯着她的脸,想瞧瞧她的表情。但见她脸上没有厌恶,也没有惧怕,不由笑道“你不知道我从没听说过我”
他的名声在十里八乡都是臭不可闻,姑娘家听到他,就没有不害怕的。
“听说过。”却见陈宝音脸色淡淡,说道“恶霸赵财主。”
愣了一下,随即赵文曲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极可乐的事。原还以为她没听说过他,没想到竟不是
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引得身后学堂里的孩子们都往外看过来。
陈宝音回身教训一句,便往外走去。
赵文曲跟过去,擦擦笑出的眼泪,说道“没错儿,我就是恶霸赵财主。”他眼底划过一抹自嘲和晦色,紧接着便是感兴趣,“你不怕我”
这就是老太太给他挑中的人总算比前头那些个长进,至少不怕他了。
“这是陈家村。”陈宝音瞥他一眼。
这是陈家村,四周都是亲邻,自己的地盘,她害怕什么
“你胆子很大。”赵文曲说道,直起腰,伸了个懒腰,“我娘看上你了,要把你说给我当媳妇。”
现在她怕不怕
呸。陈宝音心说,赵老太太现在绝不可能还想她当赵家的儿媳妇,赵文曲倒是敢说。
“宝丫儿,他骗你的”这时,一个婶子插话道。
陈宝音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大柳树下,或站或坐,聚了不少人,有的纳鞋底,有的补衣裳,有的嗑瓜子。说话的那个婶子已经走出大柳树的范围,离得很近了,一看就是刚才在支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婶子的脸上丝毫没有不好意思,高声说道“他娘说啦,他不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