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
杜金花瞥了一眼陈二郎,傻个屁他才是个傻子吧
人家读书人的脑瓜,会比他傻吗嫌弃不已地看着自己儿子,又看了看斯斯文文,白白净净,一脸老实相的书生。
“他可不傻。”杜金花道,眼神挑剔。明摆着,这书生是冲宝丫儿来的。昨天讨水喝,恐怕也不是路过,而是瞧上宝丫儿了。
不过,杜金花并不生气。她打量着跟儿子说话的书生,模样俊秀,会买菜,能挣钱糊口,还是个写字不错的读书人。顾亭远达到她挑剔的标准了。
这是第一个能让她挑剔一下的人选,杜金花不免脾气好了许多,开始回忆第一次见到顾亭远的情景。那时候,他还没见过宝丫儿,表现出来的才是他真实的样子。
“柴禾送到了,我就走了。”顾亭远闲话两句,就告辞了。多待下去,讨人嫌。岳母很烦无所事事的人,他不能给岳母留下坏印象。
陈二郎偏偏是个闲得发慌的,拉住他道“走什么呀不歇歇砍这么多柴禾,不累啊还喝水不”
顾亭远脸上又发烫起来,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能道“不累。不渴。多谢兄台。”
“客气啥。”陈二郎拍拍他的肩膀。这一下,又差点把顾亭远拍矮了,不由暗暗庆幸,没有自己砍柴送来。
如果他自己砍了柴,再一路背回来,此刻非被二舅兄拍趴下不可。趴下不要紧,就是在岳母面前丢人了。他不想丢人,想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站在宝音的家人面前。
至于杜金花相不相信是他砍的,顾亭远从不小看岳母。她老人家指定看穿了,只是没说而已。
但顾亭远也没法子。他想过了,如果捎带轻便的,比如两斤肉,岳母会觉得他不安好心,居然买这么金贵的东西。而若是买些点心一类,岳母又会觉得不实用,难免觉得他滑不溜手,不可靠。
柴禾就好很多,最多丈母娘觉得他傻。
“金花嫂子,来客啦”忽然,外面小路上传来一声妇人的叫声。
来客啦谁啊杜金花往外看去,又是来说亲的
顾亭远亦是凛然,转头往外看去。
是一个大户人家小厮模样的人,牵着匹马,走到院子外面,先是笑道“是陈有福家吗”
“是。”杜金花皱皱眉,“你是哪位
小厮笑着走进来,道“小的是淮阴侯府的,奉我家少爷的命,来见宝音小姐。”
这小厮说话,比之前的王嬷嬷客气了不知多少,但杜金花的脸色仍是难看下来。
侯府,又是侯府。都把宝丫儿赶出来了,又来找她干啥一次次的,不知道这样是往她心口上扎刀子
“宝丫儿。”不高兴归不高兴,她仍是朝屋里面喊道。
顾亭远应该走了。别人家有客,他待着不方便。但是,听到这一声,还是没忍住,往屋门口看去。
陈宝音从屋里出来。乌发亮丽,肤白如雪,面容清冷如一朵山茶花。
终于又见到她,顾亭远心头急跳,快活的情绪不可遏止的升起。激动,克制,思念,心疼,纷纷涌上来。
“大娘,那我告辞了。”他匆匆一瞥,便收回视线,不敢再看,唯恐露出端倪。
杜金花正烦着,没空招待他,摆摆手“走吧走吧。”
顾亭远转过身,依依不舍地离去。除了陈宝音朝他看了一眼,就再没人注意他了。
“是你啊。”陈宝音认出这是大哥身边的江书,“什么事”
小厮并没有因为她的冷淡就不满,仍旧是笑得讨喜,解下背上的行囊“大少爷和二少爷担心宝音小姐过得不好,特意差小的给宝音小姐送一百两银子。”
啥
一百两银子
走出屋子的孙五娘,差点尖叫出声,被眼疾手快的陈二郎捂住了嘴。
眯起眼睛,陈二郎的眼里没有笑,看向小厮。
杜金花愣了一下,回过神后,脸上也没有笑啥意思拿银子砸她宝丫儿,是要做啥
担心她过得不好早怎么不担心都要把他们忘了,又跑出来晃悠,真烦人
一百两银子是多,杜金花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加起来,恐怕都存不下这么多银子。但是,她杜金花吃得起饭,一家人吃得起饭,不贪图这一百两银子
“好,我收下了。”只听陈宝音淡淡道。
小厮忙将手里的包裹递过去“您拿好了。”
“还有什么事”陈宝音接过,问道。
小厮答道“没有了,小的只是奉命来送银子。”
“银子送到了,你可以回去了。”陈宝音又道。
她过分冷静,没有见到侯府来人的激动,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对侯爷、夫人、少爷的想念,或者怨愤。
哪怕是装的,也没有。
小厮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深意,拱手道“是,宝音小姐,小的这便回去交差。保重,有缘再见。”
真是稀奇。来之前,许多人跟他打了赌,赌这位曾经骄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