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非池(2 / 3)

春池 咬春饼 4375 字 2022-11-08

苏余嘟囔道“我又不下毒。”

徐夫人的手下意识地收回。

苏余笑了笑,说“徐仄恺,你喝吗不喝的话,以后就没机会跟我一块儿喝酒了。”

徐仄恺盖着杯口的手很紧,下一秒就能掐碎一般。

苏余收敛笑意,平静坦然道“房子,车钥匙,那屋里的所有东西,我都收拾好。你找人过去点个数。”

徐夫人问“什么意思”

苏余说,“以后,我就不回这里了。”

徐仄恺冷声,“拿到一个订单翅膀就硬了。”

“不硬,毛也没长齐。”苏余看着他,目光笔直清亮,“飞不起来就飞不起来吧,用走的,爬的,打着滚也行。”

徐仄恺脸色阴沉,杯沿嵌进掌心,一圈青紫白印。

徐夫人哪容得下有人如此放肆,“苏余,你要搞清你的身份。”

“我搞不清,徐姨,您说我是什么身份呢”苏余低下头,声音干巴巴道“我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您给我起名,不姓徐,因为不配,姓苏,是因为要迁就徐仄恺的生辰八字,姓名几笔几画,才能帮他挡灾避难。我哪里有什么身份,我就是个物件。”

徐夫人气急,“你在发什么疯。”

苏余摇摇头,“您说得不对,我不是现在发疯,其实我早就疯过了。高中的时候,我整晚整晚地失眠,月经不正常,肚子疼死了,我不知道跟谁说。跟谁说,都说我矫情。我想去看心理医生,我跟您提过一次,您斥责我,说我娇气,别丢徐家的脸。可我真的难受啊,刀片我都买好了,几次想往手腕上试一试。”

徐仄恺心狠狠一刺,不捂杯口了,下意识地去握她的手。

掌心烫着手背,她真冷。

苏余没挣脱,抬起头,心无旁骛地看向曾经的爱人。

她那样平静,安宁。身上的刺一根根拔掉,只有光溜溜的灵魂。

现在,光秃秃的灵魂没有一处是属于他、属于这个家的了。

徐夫人不忍受忤逆,提声质问“你又在胡闹什么没有徐家,你能过什么日子”

苏余说“以前,我挺怕的。我就是个很肤浅的人,我享受徐家的庇佑,渐渐成了个废人。本来想废一辈子的,拿捏住徐仄恺,吃点他的苦算什么,总能锦衣玉食地过完这一生。”

说到这,苏余对徐仄恺展颜笑了下,然后低下头,不看他了,因为这一瞬,她眼里的温柔不是给他的。

“可后来,我碰见了个人,他耐心修补我,愿意将我变废为宝。”苏余的嗓音变了,细细的,小小声的,像初春萌芽的杨柳随风轻扬,“他让我,有一种真正在活着的感觉。”

徐仄恺的手在颤,苏余的冷会传染,他也跟着一块冷。

苏余抽出手,卷起衣袖,慢条斯理地摘手表。

“两百块的手环也能看时间,一分不慢。”

她把卡地亚轻轻搁在桌面。

这是一对情侣表,另一只在徐仄恺那。

“西班牙空运过来的菲力牛排,我不挑味,我吃得挺糙的,并不觉得多惊艳。”苏余笑着说“我学会了煎饼,其实挺容易的,一袋小麦粉九块,瘦肉十五块,做出来可好吃了。”

摘完表,苏余摘耳环。

一只再一只,先躺向她掌心,再被轻轻放在手表旁。

“徐姨,您知道美平和服装大市场吗”苏余热情安利,“那边好多衣服,挑花了眼。五百块钱,可以拎回一大袋,得体,简单,穿出去也挺好的。”

苏余打开v。

手一顿,又合上,干脆整只包都推过去。

“就是车,那真是一分钱一分货。面包车太吵了,颠得我屁股疼。”苏余笑起来,对徐仄恺眨了眨眼,“给我个货车,我也能把它开会。”

徐仄恺慌了,无力感袭遍全身。

他去牵苏余的手,“苏苏。”

苏余躲开,脱掉自己的外套,三万多的大衣。

她又摘掉围巾,当初为了买它,配了一堆货。

还有手机。

手机就算了,她自己买的,没用徐家的钱。

徐仄恺嗓子哑了,“苏苏。”

苏余抬起双手,左右看了看,“哦,还有这个。”

她拿出钱夹,在最里一层的小拉链袋里,费劲地扒拉出一张泛旧的照片。

这张照片,将天之骄子徐仄恺彻底击碎。

是他和苏余的合影。

十七岁时的他俩,头挨着头,脸蹭着脸,开怀大笑。苏余眉眼天真,徐仄恺意气风发。对视的每一眼,都爱意疯狂。

苏余把照片轻轻推给他。

苏余对他笑了笑,“徐仄恺,你伤我那么多,就不祝你万事顺遂了。”

人走了。

连最后的晚餐都不陪他吃完。

苏余还是苏余。

她抹干眼泪,身后的高门豪宅辉煌闪耀。可再闪耀又如何,只要她往前走,它也照不亮前面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