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脸上一道长长地刀疤,看上去狰狞可怖,此时跟陆明薇行礼,脸上的肉都抖了抖,边上的许妈妈看的心惊胆战的,若不是她老人家到底是经过点事的,只怕真要以为这是哪里来的土匪强盗了。
陆明薇却知道这是韦太夫人身边得力的家将。
当年韦家从登州调回京城,他们的旧部多数都留在了京城,但是还有一些死活不肯离开的,又不在军籍的,便都跟韦家回来了,只是回来之后,韦家便成了个空架子,手里已经没有实权。
唯有一个韦嘉朝勉强在金吾卫待着,因为还挂着京营指挥使的名儿,时不时的便去京营那边练个兵,又隔三差五传出要升迁三大营的消息来。
可传是这么传,真正升迁却没一点儿动静。
所以那些跟回来的老家将,大多数都明珠蒙尘,不得重用,尽数都荒废了。
这些人,都是陆明薇要去外头行走,太夫人专程挑了出来给她用的,跟她说若是用的顺手,这些人便都尽数送她了。
只是要用好这些人,也不容易。
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杀过人的,、他们身上带着很重的杀伐之气,哪怕是最初能够看在韦家恩情的份上尽心给她办事,可若是时日一久,她总让人家办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主仆之间的缘分也是不能长久的。
陆明薇在练刀,同时也在培养彼此之间的默契。
所以她最近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些人面对诸多事务的反应,把他们每个人的性格都已经摸的差不多了,眼看着那刀疤男拱手行礼,她立即便笑着点了点头“盛叔不必行此大礼,您在我外祖母身边也是有座位的人,真是折煞我了。”
邹盛虽然长得粗犷且恶声恶色的,可是其实却是个最老成不过的人,眼看着陆明薇对自己态度尊重有加,心里熨帖,便笑着说“这是哪儿的话呢年纪是大,可主仆就是主仆,也不能倚老卖老啊。”
开个玩笑,他正色起来“都按照姑娘您吩咐的,引着那个萧正楠发现了他的亲人,这玩意儿也真是够没用的,连脑子都没长,见到自家官宦之家的哥哥被折磨的都快没了人样,他也不想想这赌场背后的势力得多大,竟大吼大叫的,我们出来的时候,他还在那不知死活的叫嚷呢。”
这些二世祖们,并不是没有长脑子。
能在京城玩的开的人,有几个是没有长脑子的
他们只是没有经历过低谷,没有机会直面真正的黑暗,所以并没有畏惧心。
年轻人是不知道怕的,但是老人知道。
她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澹的近乎冷漠,嗯了一声垂下眼,似乎是在听赌场那边的动静。
当然,这里是怎么也听不到隔了一条街的那边的动静的。
老郑见陆明薇听的仔细认真,一时也不好出声打断。
是有人进来送茶水,房门轻声吱呀了一声,陆明薇才重新回过神来,垂眼看着自己手中的茶盏,轻声说“起风了。”
是,京郊昨夜下过一场大雨,来了保定之后,保定倒是晴空万里的,可是如今,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大风吹得外头的树木呼呼作响,陡然一道闪电自黑云中噼出,一时惊得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天色暗下来几乎是须臾的事,老郑哎哟了一声,急忙让人把蜡烛给点起来,看着楼下街上飞奔着到处找地方躲雨的人群,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陆明薇已经站起身了。
窗户没有关,所以当豆大的雨点被风吹得扑进窗口的时候,她结结实实的被这雨给淋了一脸,下意识的伸手去挡了挡。
边上的许妈妈顾不得其他,她知道自家姑娘是来办事儿的,但是在她眼里,她得伺候好姑娘的衣食住行才是正事儿,当下便道“下大雨了,电闪雷鸣的,您快进来,怎么还能吹风呢”
陆明薇扬手打断她,沉声喊盛叔跟老郑“你们看。”
满天的雨幕中,对面的赌坊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安静了,进出的门都已经被堵上,看上去像是匍匐在夜里伺机吞噬人的野兽。
陆明薇挑了挑眉,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下大雨了,此时赌坊该出的事应当都已经出了,之前我吩咐过,一定要让人逃出来,做得到吗”
她没有明说,但是老郑跟盛叔都知道她的意思她说过,可以让萧正楠跟陈兴撞破赌坊的事儿,但是最好是能让他们活着逃出来。
老郑弯腰“姑娘放心,老陈他办事儿是最认真不过的,您吩咐的什么,除非他是折进去了,不然不会办砸了的。”
陆明薇嗯了一声。
而此时,赌坊里头,随着屋外雨点铺天盖地敲打在地上的声音,同时响起了一声闷哼。
之前打手势叫人的那个荷官嘴里叼着根野草,此时朝地上呸了一口,蹲下身来扳过了萧正楠的身体,懒懒的打了他几个巴掌“嘿,别给老子装死,醒醒”
楼下那层原本拉出来供客人挑选的那批牲口都已经被拉走了,至于别的厅中,该赌什么的仍旧还在赌,加上外面下暴雨声音嘈杂,荷官的声音大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