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真的死了,那么活着的人总要留个念想,不能也让他活不下去。
她的话让所有人顿时愣住,陷入感伤与沉默。
而周宿整夜坐在医院的病床上,反反复复回想白天胥明宴来这里说过的话。
“我们要结婚了。”
他这样说道。
倒没有像个胜利者,而是温和的,从容的,就如同叶青尧一样平静地说出事实。
“谢谢你对青尧的照顾和喜欢,但你要明白谁才是最适合她的人。”
胥明宴不疾不徐,用他一辈子都学不来的温雅笑容告诉他。
“你心里应该也很清楚吧,青尧实在太圣洁美好,就如同天边的月亮对不对月亮可以和太阳比肩,但尘埃会一辈子望尘莫及。”
“周先生觉得能给青尧什么呢青尧需要的不仅仅是爱人,还是一个和她相似的伙伴。我不仅可以给她爱,也可以让她舒心快乐,还能陪她读书,写字,画画,论道。”
“你可以吗”
“我可以学。”周宿说。
胥明宴笑,“所以她为什么要选择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庸才呢”
“周先生,爱不是拖累。”
是啊,爱不是。
爱是成全和放手。
周宿在隐约的光线里看到饭盒,已经放在那里一天,他一直在想叶青尧,都没顾上吃饭,现在也冷了。
但没关系。
他把饭盒打开,把里面的小菜都摆好,僵硬手指有些艰难的拿起筷子。
周宿没有开灯,在昏暗光线里认认真真吃着叶青尧为他准备的饭菜。
“你可以吗”
胥明宴含着笑问。
周宿重重地咳嗽,险些将饭菜吐了出来,他立刻用手撑住桌椅,努力忍住,咽下口腔里的食物。
他继续吃,哪怕根本没有食欲,哪怕胃部灼烧痉挛,但这是叶青尧准备的,就算是毒药他也吃。
“你可以吗”那道含笑的声线又突然响起,胃部疼痛到达顶峰,周宿猛然侧身吐进垃圾桶里,与食物混合在一处的还有眼泪与呕吐出来的血。
周宿不在意,擦了擦嘴,继续吃剩下来的食物。
吃了吐。
吐完继续吃。
持续,反复,麻木。
所有的饭菜都被吃干净后,周宿疲倦地看向窗外。
夜空里,一轮明月高悬,可他的小窗不见半点月亮。
它映在了别处,到最后都没能施舍一点给他。
周宿闭上眼,感到深重的悲哀。
他没有在医院里继续待,第二天就办出院手续,拖着还没有痊愈的身体去到云台观,想亲自问问叶青尧是不是准备嫁给胥明宴。
如果是的话,他一定会祝福并且不会打扰。
然而人去楼空,道观里只有小辣椒一个人。
小姑娘不擅长撒谎,吞吞吐吐告诉他,“小师叔出门办事了。”
周宿坐在轮椅上,沙哑问“胥明宴呢”
小辣椒看他样子病病歪歪,怕他吃醋病得更厉害,万一小师叔还没回来,他就先死了怎么办。
“虽然胥师叔也跟着一起去了,但是我师傅和希文师叔也在。”
小辣椒的意思很明确,表明叶青尧和胥明宴不是单独外出,是真的有事办。
可这在周宿认为,却是叶青尧和胥明宴为了避开他甜蜜出游,所谓的有事,应该是去结婚吧。
周宿抓紧轮椅把手,深深看着道观,表情不太能看得出悲喜,但小辣椒总觉得萦绕在他周围的,是从未有过的绝望。
周宿盯着道观看很久,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才垂了垂头,推着轮椅离开。
小辣椒不忍心去看他背影,好几次想冲上去告诉他真相,可想到他的身体,都忍下来了。
去香立寺也有一条不用攀爬台阶的小路,周宿从路边捡起两根树枝做拐杖,一步一步缓慢的上山。
敲开香立寺大门时已经是深夜,空寂开门后接住他沉重疲倦的身体。
“周先生”
周宿抓住空寂身上僧袍,用力得手臂越来越颤抖,面色惨白的,哭着笑了出来。
“我。”
“出家吧。”
三个月的时间,叶青尧和师兄姐找过很多地方,叶庭琛像是要故意逗弄她,与她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总是给她留一点蛛丝马迹,而等叶青尧赶去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
到达江南一带的最后一个城市,叶青尧没有再继续找,而是让梓月去散播叶珺娅的事迹,极尽渲染和夸张。
很快的,叶青尧收到叶庭琛寄来的信,并确定见面地点和时间。
梓月看完信后冷笑,“神经病不用叶珺娅大做文章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现身真是神经病”
叶青尧拿过来信,在蜡烛上点燃,平静地点评。
“他的确病得不轻。”
如果不是有病,谁会做得出当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