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乱起来。
“青尧”
他身上的纱布都因为他乱动而重新破开,显露出斑斑血迹。
希文和梓月就快要摁不住。
叶青尧冲到前面来抱住他,俯低脑袋在他耳边轻语。
“我没事。”
“我在呢。”
“还活着。”
大概她的拥抱真有作用,周宿缓慢地安定下来。
叶青尧轻抚着他的头,如同安慰一个婴孩,温柔擦去他的眼泪,指腹从他眼睛下方擦过时,周宿睁开了眼睛。
叶青尧看到一双布满恐惧与疯癫的眼,红色血丝蔓延进白色眼球,延展出森森的戾气和杀心,却在看清叶青尧的脸时,都化成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委屈。
“青尧。”
他不确定地轻喃,嘶哑嗓音极为轻,极为颤,叫完她的名字,他又变得分外紧张,唯恐这是自己的幻想,唯恐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叶青尧。
叶青尧温柔弯唇,用袖子擦他一直掉个不停的眼泪。
“嗯,我在呢。”
替他擦完额头的汗,她没急着起来,就趴在他的怀里,“梦到什么了”
周宿呆怔看着她,很久之后才敢伸出手,轻轻地碰碰她的脸。
叶青尧握住他手腕,用自己的脸蹭他掌心,“有温度的对不对,我没死。”
他仿佛还不太敢确信,立刻坐起来检查她身体,没摸到任何伤口,才如释重负将叶青尧摁进怀里,用力到已经不管破开的伤口是有多痛。
病房里响起他低闷哽咽声。
无助,仿徨,害怕,恐惧,小心翼翼。
很久很久,他仍旧抱着叶青尧不愿意撒手。
叶青尧哄他重新处理伤口后,周宿怎么也不愿意再闭眼睡觉,哪怕深更半夜,也始终紧紧盯住她。
叶青尧无奈笑“你受伤很严重,需要好好休息才恢复得快。”
周宿喜欢看她笑,目露温柔,哑声应“好。”
“那睡觉。”
“好。”
但就是不愿意闭眼睛。
“要我陪你吗”
周宿愣了愣。
叶青尧解开衣服腰带,周宿瞬间瞪大眼,手忙脚乱扑过来拦住她的手,慌得指尖都在抖,“不,不,我睡,我睡。”
叶青尧淡淡皱眉“你嫌弃我”
“怎么会”他急得拔高嗓音,一点一点温柔替她把腰带系好,不敢抱她,只敢把额头轻轻靠在她的怀里,“我怎么敢奢求这些,你能陪着我,我就应该感恩戴德。青尧,不要做自降身价的事,我不值得。”
叶青尧发现,他好像把配不上她这件事刻进了骨子里。
“我问你,如果我真被那群人烧死了。”
周宿立刻握紧她的手,“我不会让你受伤害”
他语气缓了缓,充满后怕“庆幸那天我一直没有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叶青尧又怎么会不知道,那天他能及时拦住那些人,应该是送她回来后一直没有回去。
所以她算不算他命里的劫
“我是说假如。”
周宿沉默了一会儿,温顺地回答“假如你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替你报仇,然后选一块风水宝地给你修最好看的墓,再给我修个小的,我下去陪你,还守着你,永永远远。”
那就是了。
他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叶青尧所看到的杀心不假。
如果她真的出了事,周宿恐怕会闹得腥风血雨。
还用怀疑什么。
她就是他的劫难。
“何必呢。”
周宿有些无奈“你总这么问。”
但他也总会耐心回答,宠溺无边“因为我爱你。”
“有爱就够了吗”叶青尧实在不懂爱,这世界上的爱明明那么不堪一击,为什么周宿就能经得起千锤百炼
周宿笑笑,从病床上起来,把她拉到床上,用枕头垫着她的腰,好让她靠得舒服,再用被子盖住她的腿,他这个病人竟然就披着件外衣坐到床边。
叶青尧想起来,被他摁住。
周宿嗓音温柔,看着她,眼里装万千疼爱。
“够的。”
他俯下来,双手捧起她的脸。
她就是他的宝贝,值得被珍视呵护。
“外面的声音太嘈杂,你不要听,也不需要听。”
“青尧,你没有错,错的是老一辈的荒唐。你是干净的,纯洁而无暇的。”
“你就是你,是如同青山溪流般清澈美好的人,是我最宝贝,最心爱的姑娘。”
关于身世,大家都避而不谈,可越是逃避,越让叶青尧知晓自己的特殊和禁忌。
唯有周宿大大方方,坦坦荡荡。
叶青尧忽然想起空寂曾经说过的话。
渡她的人。
已经出现了。
“周宿。”
看她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