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宿终究还是昏了过去,周礼阿金乱成一团,匆忙遣人去通知周霖驭。局面紧张,所有人都在为周家这位金贵的公子哥担惊受怕,也就没人注意到叶青尧离开,唯有阿金在混乱人群里看了一眼她。
她在人群中逆行,从容沉静,不紧不慢,仿佛当下一切事都与她不相关,周宿死与不死也并不能牵动她心弦。
淡然,也无情。
叶青尧再次来到周霖驭藏着秘密的宅子时,那里已经被安排许多人把守,再要进去很困难。
“红乌。”
赤红眼镜蛇听话爬进绿色草丛,朝宅子方向迅速而去,没多久,嘈杂声音传来。
“哪里来的蛇”
“快别让它进到宅子里去”
“把它赶走”
红乌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被赶走的,它并不害怕人多势众,吐着蛇信子靠近,看守人员连忙退开找家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毒蛇吸引,根本没注意到叶青尧从后门进入。
宅子里的阵型和机关被破坏,周霖驭短时间内无法修补,所以这次进入得很顺利。甬道漆黑一片,不知通往何方,叶青尧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手电筒,一束光垂直映亮前方,哪怕前路亮了起来,也充满阴森诡异。
叶青尧握着菩提住串缓慢往前走,光笼去的地方,映来墙上混乱痕迹,是生前人用刀子刻划出来的东西,那字迹潦草,隐约看得出是周霖驭和周徊两个名字。
叶青尧思索了一会儿,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前方一扇门,她推门入内,里头光景和上次见到的卧室不一样,而是一间极其香艳的屋子,鸳鸯戏水被子,红绸暧昧,麝香气味浓郁,还有些手铐和绳子,不知做何用处。
叶青尧不咸不淡地打量,瞧见床边墙上刻画的歪歪扭扭的字。
“不要这样对我”
“滚”
“不要绑我”
“求求你们”
“我不想生下这个孽障”
“这孽障到底是谁的孩子”
叶青尧锐利地盯住最后一句话。
“到底是谁孩子”
这句话是谁留下的叶珺娅吗她生前被绑在这间香艳的屋子里了吗为什么会恨是不是被强迫做了一些不情愿的事孽障指的是现在的她吗
叶青尧抬了抬手中电筒,这才在满屋的墙上看到无数名字,密密麻麻刻满周霖驭和周徊。
“不知道是谁的孩子”
她的父亲到底是谁是叶家死去的大女婿王如海,还是周霖驭又或者周徊
叶青尧瞥向床上,那鸳鸯锦被里放置着一套折叠好的旗袍。她拿了起来,看见旗袍盘扣上系着玉佩,玉佩上的“珺”字说明前人身份。
果然啊。
叶珺娅又给她留下了谜题。
玉奎的消息没有找到,倒翻出多年前的密辛以及她身世谜团,看来周家的确迷雾重重。
叶青尧回来时,周霖驭已经在屋子里等她。
老人沉肃,持龙头拐杖坐中堂,不怒而威,那是经年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独特厚重,是大家族里与生俱来睥睨弱者的傲气。
十先生立在他左右两旁,长衫黑帽穿着肃穆,院里闲杂人等已经被清空。不管是谁站在屋外往里瞧,都会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沉重气氛。
叶青尧立在门外,周霖驭淡淡一抬眼,锐利鹰眸盯住她,连同十先生也都在看她。
一介弱女子,要怎样逃得过今天
叶青尧却勾弯唇角,闲庭信步迈入屋内,“周老先生有事”
“你不知道我因为什么而来”
周霖驭盯着她唇边的笑,觉得刺眼,她明明和叶珺娅有几分神似,却又有本事让人清楚的知道她不是她。刨去那点少得可怜的神似,她的神态,说话语气,做事方式,待人接物没一点儿和叶珺娅相同。
叶珺娅绝不会在他面前出现这样近乎狂妄的一面,她总是乖巧文雅,让人想要怜惜,而眼前这个叶青尧虽然看着温软秀丽,却是剑刃,石头,冰块儿,她遇到什么样类型的人,自己就会变成什么,真是坚硬得戳也戳不进去。
叶青尧笑吟吟坐下,“老先生不说我怎么知道我虽然是个道士,但也不是神仙,猜不到的。”
沪颂有些佩服她,谁见了周霖驭不是点头哈腰伺候着她倒好,敢用这样随意轻松的姿态和他打哑迷。完全没把周家放在眼里,没把周霖驭放在眼里,更没把他们十先生的威名放在眼里,她好像什么都不怕但她到底为什么这么自信
周霖驭冷冷一笑“你纵蛇咬伤周宿,他被救过来的第一件事却是要求我别动你,如果不是我打昏他,现在他恐怕已经在这里护着你了。现在我有些后悔,真该让他来瞧瞧你现在的表情,让他知道死里逃生之后都想要保护的人究竟是多么冷漠无情。”
叶青尧同样笑,丝毫不因为周霖驭言语中的贬低而生气,反倒顺他的话轻叹“周老先生真是高估你孙子了,我的冷漠无情他早领教过,却仍旧不改初衷,有时候我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