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方史记载,宁德八年,七月十四夜,恒宗赵泽称病情恶化,召谢知秋、史守成等重臣入宫,交代后事。
当夜,宫人出入不断,且有兵戈之声。
次辰四更,异动平息,谢知秋宣布,恒宗身体并无大碍,但仍需长期休养,考虑到皇帝卧床不便,今后所有政令,将由她本人来代为传达。
从此,皇帝的权力实际上被完全转移到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谢知秋手中,史称,宁德宫变。
所谓的挟天子以令诸侯,不外乎如是。
又过半年,谢知秋手中出现一份圣谕,宣布恒宗将包括立法权与行政权在内的皇帝主要特权全都转交给政事堂,他自己不再做任何决策,此后的所有皇帝,也不必一定来上朝。
关于宁德宫变,由于历史记载极为模糊,又极大地改变了方国的历史进程,引得后世史学家们争论不休。
有人认为恒宗所谓的疾病是自己装病,也有人认为是谢知秋暗中给他下药。
谢知秋为什么留下赵泽一命,亦众所纷纭,延伸出数十种说法流派。
不过后世评价可以达成共识的是,宁德宫变是一场将方国的君权转移到宰相手中的重大历史变革,并且从法律意义上彻底改变了千年的封建君主制度。
而且在这场政变中,双方的牺牲都减到了最小,更没有发生社会性动荡,使得整个国家保持了稳定,为接下来的经济、技术、教育多方面发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让方国迎来了长达百年的、太平富饶的黄金盛世。
此后无数文人都写诗著文赞美过这个时期,将其视为理想社会。
不过,对于真正的谢知秋而言,她的忙碌才刚刚开始,还有无数的事情要等着她去施展拳脚。
“爹爹,新科举的告示出了”
贡院外贴出公告的时候,严静姝倒比父亲还先得到消息,高兴至极。
严静姝今年已过二十五岁,在方国,这个年纪还没成婚的姑娘不仅是少见,而且朝廷还要征五倍的高额税,舆论上也会十分苛刻。
如今谢知秋权倾朝野,有她在,这个法律估计马上就会取消,不过严静姝为了避税,其实前几年已经跑去道观出了家,现在算是带发修行,平时也会长久待在道观读书。
这样做,其实冒的风险相当大,即使严静姝已经极力保持低调,平日里难免会听到闲言碎语,昔日与她一同读书、和她一样崇拜谢知秋的闺中密友们,早已在父母的安排下嫁作人妇,虽然她们不时也会鼓励她,但环境与话题都有了变化,终免不了渐行渐远。
面对未知的未来,严静姝不时也会感到忐忑。
会不会做的决定错了
会不会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她不按常规的道路走,未来会注定悲惨
会不会就算等了许久,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万幸,如今总算拨云见月、柳暗花明。
不过,
严仲却没有那么乐观,他道“可是明年这个新科举的考试范围与过往不同,儒学经典你肯定没问题,但还有这个墨学据说是工技数学一类的,这些,我们可是半点都不懂。”
谢知秋目前的说法,是新科举与旧科举错开一年,两线人才并收。
但朝中官员都看得出来,新科举迟早是要完全取代旧科举的,目前说是双线,只是为了缓和考生矛盾,让只学过四书五经的老考生反应不要过于激烈,也给这些人才留一些机会。
等将来义学全面铺开,教学完全改制,参加新科举的考生增多、旧科举的考生人数极少时,再将旧科举彻底取消,算是过度。
目前,新科举还是第一次进行,绝大多数人都持观望态度。
既不知道会考什么,也不知道考完了怎么授官,梁城内还疯传新科举不限制女性考生,不少老顽固都对这种变化有些抵触,而梁城读过书的姑娘大多出身良好,十分顾惜名声,不愿意顶风去考。
不过,对严静姝这样的姑娘,这却是难能可贵的机会。
她鼓劲道“我是不太会,但其他人应当也不会吧还有几个月,努力去学就是了。而且,新科举不是还分了明经和墨学两科嘛,只要考明经科的话,工技方面的内容也不会很多吧”
另一边,谢知秋一手掌权后,以新科举改革为契机,当初为义军效命的人也都得到妥善的安置。
宁德宫变之后,赵泽和史守成彻底失权,国家政治完全落入谢知秋手中。
对朝中事务熟悉且在朝野内外声望人缘都不错的祝维平,被任命参知政事一职。
他既是谢知秋信任的旧部,也可以用来安抚朝中旧臣,重用原本朝廷中的大臣,能表明谢知秋没有对朝廷进行大洗盘的意思,稳定人心。
知满要担任新科举的主考官,于是顶下了之前谢知秋就任过的国子监祭酒的位置。
她负责的事务与谢知秋当年大致相同,眼下还要与礼部学者合作,分别出墨学和经学的考卷。
萧寻初本该被派往工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