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川一战,方国大败,辛国占走我国北境十二州之地,要求方国年年岁贡,以数十万金计数”
“然而饶是如此,辛国仍对我国疆域虎视眈眈,多年来仍以其强悍之骑兵骚扰我国边境,可谓居心叵测”
“师父领着我们改进多年的突火枪,已经比现在军中常用的版本稳定了许多,火力也更强,是有实战价值的”
“你将这种东西的图纸卖给辛国商人,若是辛国人照着你的图纸做出我们改进的突火枪来怎么办那些炮火,最后肯定会落在我们自己的将士身上”
“萧师弟人都还在这里,他家里世代从戎,你卖图纸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的家人有没有想过其他边关的将士”
“方国兵力松散,军事力量远不如辛国。若是再让辛国改进武器,到时我们的国民,我们的土地会民不聊生、生灵涂炭百姓生死离散、家破人亡”
“这些事情,难道你一点都不想想看吗”
宋问之先前一直只是承受着叶师兄的质问,沉默地不出声,但这时,他却忽然来了情绪。
宋问之转过头,看向叶青,哀道“师兄我想过的啊,师兄你说的这些,我全都想过”
叶青被宋问之的目光直视,惊于他眼底浓烈的哀伤,一愣,竟松开了拽着对方领口的手。
宋问之生得文质彬彬,在师兄弟四人中,除了萧寻初,便数他长相最好、最为斯文。
然而此刻,他却使出了浑身力气,竭力道“师兄,你仔细想想,方国的军队这么弱,是我们的错吗
“我们费尽心力改造好了突火枪,是我们不想让自己国家的军队使用吗
“有多少次,师父低声下气地到处求人,希望能让有势力的人看看我们的东西,结果呢最后受了多少白眼,多少侮辱和嘲讽有没有哪个官员正眼看过我们哪怕一次”
叶青忽然哑口无言。
宋问之的语调冰冷了三分,他看向萧寻初,道“正好萧师弟也回来了,便让他来说。自方国立国以来,对武将有多忌惮,想来没有人比萧师弟更清楚。”
萧寻初“”
萧寻初一时难以开口。
坦诚而言,宋师兄说得没错。
方国的开国皇帝乃武将出身,背叛旧主而称帝,因此方国的代代皇帝,都对武将十分忌惮。
只要武将的势力稍大、战功稍多,立刻就会引来朝廷的猜忌和打压,不仅如此,连兵权都被不断切割分裂,使将领在战场上束手束脚,根本无法灵活作战。
他的父亲就是典型,作为开国元勋的后代,在边关稍有声望后,立即就被一纸诏书叫回梁城,然后被迫交出兵权。现在,他父亲表面上高官厚禄,实际空有节度使之职,半点没有实权,更不要想再拿到兵权回去作战了。
这一切,都是怕怕有人效仿祖皇帝,再度改朝换代。
然而,这种时候,他却不能说这些实话来附和宋师兄,这无异于是给他们的争吵火上浇油。
不过,不必他多说,这种事情,大家心里都清楚。
宋师兄冷笑一声,道“那些在金銮殿里的人,不是不知道怎么让军队变强,而是根本不想让军队变强
“他们害怕,害怕强大的武器非但没有为他们所用,反而成为百姓和军队手里对抗他们的工具
“所以,他们宁愿让活生生的将士在边关战死活生生的百姓被折磨侮辱也不愿意改善军备,不愿意让将领有正常的指挥权
“待在这里,我们像这样等,就算等到死,也不可能有人重用我们的才学,重用我们创造出来的东西
“他们自己在宫里吃得满嘴流油,却让平民百姓用血肉之躯去抵挡无情的冷剑刀枪”
大师兄的脸色苍白,说话也不再像先前那样有底气。
他说“可是,就算这样,也不能”
“师兄。”
宋问之唤他。
“我和你不同,你还是一个人,但我已经成家,我的孩子都快四岁了。你知道上一次回家,我女儿对我说了什么吗”
叶青张了张嘴,但最终没有说出话。
宋问之自顾自讲了下去“那天萧师弟的小厮送了我半袋米,我拿回家给妻子孩子煮了粥喝。
“我女儿问我爹爹,米汤里有这么多米真好喝,下次煮米汤,还能放那么多米吗”
说到这里,哪怕宋师兄一直使劲让自己绷着脸,仍不禁红了眼眶,他别过脸去,用袖子掩着表情,干硬地擦了擦眼角。
另外师兄弟三人俱是无言。
半晌,宋师兄捻了下通红的鼻子,回过头来,语气已十分冷静。
他道“师兄,我们需要钱。照顾家里人需要钱,吃饭需要钱,这里的每一斤火药、每一块铜铁都要钱。
“可是在这个地方,没有人要我们做的东西。
“当初师父给我们留了些东西,都是他数十年来省吃俭用、早出晚归,在书院里当收入微薄的学谕一点一点攒下来的。
“师父也不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