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下等上三四十年。那会儿你都六七十了,还能生吗”
老头子想等他妈,宋舒彦不再言语。
大早上起来,老宋吃早饭,发现今天的面条里不仅有个蛋,还有一块熏鱼,他摇头笑了笑,吃着面条,这个张妈啊
吃过早饭,抱着舒英拉着舒美,快四岁的舒英从有记忆就跟爸爸在一起,爸爸给她当马骑,舒美还有小时候在老宅的记忆,但是这几年下来她也不怕爸爸了。
“小美,爸爸要走了。”
“爸爸去哪里”
“爸爸我要”舒英听见爸爸要走了,只知道每次爸爸出远门都会给她带好多好多东西回来。
“爸爸”
老宋没办法告诉孩子真相,她们还那么小,他把舒美的小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爸爸不在的时候,要听妈妈的话,一定一定要听哥哥和小瑜姐姐的话,好吗”
“好”舒美像往常一样很乖巧地告诉老宋。
老宋站起来低头看小四,小四清秀而怯懦,他说“我不在了,你好好带着两个孩子。要是想嫁人,孩子舒彦会照顾的,还有小瑜也会把她们当成自己的亲妹妹。”
“老爷”
宋世范再上楼,深蓝长衫黑色丝缎褂子,手腕上戴上手表,拿上一顶软呢帽,下楼拿起一根文明杖走出门去。
一席长衫的何爷已经在等他了,何爷拉开了车门,宋世范再看了一眼抱着舒英的儿子,笑“我走了。”
宋舒彦点头。
虽然停战了,但是以四川路桥为分界线,南边洋人巡捕带着印度巡捕看守,北边儿日本人看守着,车辆已经可以通行,行人也在来往,只是偶尔会被查验。
桥对过金福祥带着一大队的人站在那儿,后面的人全副武装,看上去就不像是普通人。
何爷陪着宋世范走到桥中央,宋世范抱拳“老兄,多谢”
何爷对着桥对过的金福祥喊“金福祥,世范我给你送过来了,你们怎么跟他谈我不管,但是他那帮子人,要是谁出了半点儿差子,老子灭你满门。”
“何爷这话怎么说的我不过是想请宋老板吃个饭而已。”金福祥大笑,“放人。”
他一声令下,那群人被放开,侯老板奔过来,一脸焦急“老哥哥,你这是”
宋世范看着憔悴的小侯,伸手拍他的肩“回家,老婆孩子等着你呢”
申明老厂里这些逃水灾而来的工人脚步停顿了一下,看着那个着急上火扯开嗓子从“娘希匹骂到辣块妈妈”的老板,用最稳健的步伐往前面去,而那里他们曾经被枪眼顶着腰。
何爷看这群人不走,厉声喝“还不快走。”
宋世范走到金福祥面前,金福祥脸上堆笑,拉开车门“宋老板,请”
车里一个长着四方脸,鼻子下留着一撮小胡子的男人,用日文叫“宋桑。”
这个称呼对宋世范来说有些久远的熟悉,久远到那个时候他还在追老三,熟悉到眼前的田中还是他们家刚刚派来沪开拓生意的营业担当,他不知道怎么开拓中国市场,还是他们一起吃饭喝酒,自己替他解决了难题。互相语言不通,但是田中天天叫他“宋桑”了,宋世范也就知道这是叫他了。
田中叽里哇啦说了一串儿话,坐在副驾驶的翻译转头“田中先生说,他跟您认识已经快二十年了。”
宋世范点头“是啊十八年了。”
“田中先生说,您是他在中国愿意一辈子交往的朋友。”
“苏州河上漂着的尸体实在有些不应景。”宋世范笑着说道。
经过翻译,田中又叽里哇啦说了一大通,翻译说“宋先生,您知道为什么海东和申明厂在这次战争中得以保全吗您知道田中先生在其中做了多大的努力吗他说不管宋先生多执拗,他相信自己的诚意一定会打动你,让你放下偏见与我们合作。”
扯他妈的淡,还不是看上了海东的实力
车子停在了一家日式风格的饭店面前,坐后面车的金福祥像一条哈巴狗一样跑过来,拉开了车门。
宋世范下了车,田中请他进去,宋世范往前走,里面穿着和服的女人温柔地弯腰,走到一间房门口,移门被拉开,里面一个穿着紫色和服的女人鞠躬弯腰,等她抬头,宋世范看到那张脸“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