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的族人以前一直把这对父子挂在嘴上,宋家虽然一直是宁波富商,不过是宋世范一手创立了海东,还能在那样艰难的时刻全身而退,而宋舒彦从小到大聪明。两人是家族的榜样。
现在呢榜样依然是榜样,毕竟海东今年的表现足以让人仰望,老子英雄儿好汉,一脉相承。不过,另外一个一脉相承的是儿子老子一个接一个离婚,被满宁波城的人背地里笑话。
从东家到西家,老长辈们哪个不语重心长,让宋世范去朱家把老娘子给请回来,顺带呸地骂一声秦瑜不守妇道,就算是离婚了,难道不能守上两三年再嫁。
听见这话,宋舒彦哪怕是被傅嘉树给气得想要打那个东西,却容不得别人说一句秦瑜不好。
他那一句“二叔公,您这是当我死了,所以小瑜才要给我守节”
弄得大过年的,差点把年纪不小的叔公给气死,指着宋世范的鼻子“你们爷俩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是管不了了。”
爷俩同住一个院,宋舒彦笑他爹还有姨太太儿子孙女,居然要跟他一样,天天在正院里吃饭。
“那不是怕你个小兔崽子孤单吗”
“爸。”
儿子居然叫他“爸”,宋世范抬头“嗯”
“傅嘉树和小瑜年初一下午出发去湖州,我们跟他们的车去杭州,坐火车回上海吧”
宋老爷仰头长叹,呆在这个冷冷清清的家还有什么意思呢老二和老三其实是恨他分配不均,只是敢怒不敢言,其他儿子对他恭敬害怕,唯独没有这个兔崽子是真心把他当爹。
“回。”
年初一下午,傅嘉树和秦瑜开车来接宋家父子。
自从把赡养和财产分配协议给签了,两位姨太太心里都是气,四个儿子加起来,还不如宋舒彦一个零头。谁还想来应酬这么个老东西只有舒华夫妻来门口送两人。
宋老爷回头看,车子还没走远,舒华两口子已经进门去了。
车子开了一下午,摆渡过江,四个人一起在杭州住了一晚,年初二早上,送父子俩去火车站,秦瑜开车,傅嘉树看地图充当人肉导航,一路往湖州开去。
路上秦瑜困惑为何湖州和宁波如此不同,宁波消息如此奔放,简直上海有个风吹草动,宁波已经上上下下都知道了,而湖州这里消息居然如此闭塞,她那大伯母居然不知道自己早已脱困,如今混得风生水起,还成了傅家的未来儿媳妇吗
“你去问问宁波街头巷尾,可晓得上海发生的事你所谓的上上下下都知道,也就局限于宁波几家在上海做生意的人家,说到底大家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宋家和我家,那是家里多养了一只猫都会被人挖出来嚼舌根的,但是在湖州,自从你父亲没了之后,秦家就没落了,只要一没落,别说十年了,就是两年,都没人提起了。像年太太,别说我妈不跟她打牌,就是她自己也不会再出来打牌了,用不了几天我妈的牌友就不会再提起她了。”
也是,宋家和傅家那是宁波商帮里举足轻重的,秦家到这个地步,离开湖州顶层豪门已经太远了,就是靠着败剩下的一点点产业还能吃饱喝足的人家,哪里还能得来这么多的消息
确实,在几波东洋丝绸抢占中国
丝绸原有出口份额中,中国丝绸节节败退从占有国际市场40份额跌落到20,只知道降价迎合客户的秦家老大,因为产品质量下降,两三年亏下来,加上之前秦锦明知道自己已经命不久矣,收缩了摊子,给娘俩留下了这么一大笔的活命本。没几年秦家在湖丝市场上就销声匿迹了。
秦家的这个败落,秦家兄弟俩一直认为是死鬼老二留了一手,可当年逼周氏,都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直到宋家来迎娶那个死丫头,周氏拿出来的嫁妆,真是让他们红透了眼。
不过,死丫头嫁过去,也没得了个好结果。真以为高门大户的饭好吃也以为留洋的大少爷,会看上她那么个乡下丫头
这不成亲当天宋家大少爷愤然离去。周氏病危,死丫头来伺候了两个月,宋家那个太太倒是来探望了几回,可惜那位姑爷不来,谁心里没个数
周氏死了,死丫头拿出三千大洋,要大肆操办丧事。这不是笑话吗姓秦的日子都这么难了,还要给一个死人花这么大一笔钱下去老爷直接把这笔钱给拿了过来,要不是那个死丫头扑在老二死的时候一起准备的楠木棺材上,这口棺材都是不会让周氏用的。
“妈,雅韵那个丫头真的说要回来”
一个声音打断了秦家大太太的思绪,只见自家二女儿回来了。
这位秦家二姑奶奶一张十分标准瓜子脸配上一双跟秦家大太太一样的小眼睛,身上穿了一件式样有点儿老,但是成色还挺新的缎面棉袄,一只手里抱着个奶娃娃,一只手拎着个包裹,身边还跟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
秦家大太太迎了过去,接过女儿手里的外孙“信里是这么说的。不过那信回得也晚,估计要回来也不容易。”
说着秦家大太太从架子上拿出了秦瑜的回信,递给女儿。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