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知道我是阿药婆呀黑皮告诉你的”那个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离霍誉又近了一些。
霍誉迫切的想要看到她的样子,他努力睁大眼睛“我渴”
“稍等,你渴过头了,不能立刻就喝水,刚才你昏迷时我给你润过喉咙了,你等一下啊,水马上就烧好。”阿药婆笑着说道。
“好”霍誉不急了,他已经等了二十年,再多等片刻又何妨
他虽然受了重伤,但眼睛和耳朵都还很好用,他竖起耳朵倾听着周围的声音,海浪拍击着礁石,低飞的海鸥发出一两声鸣叫,火焰炙烤着木材柴发出滋滋的声音。
霍誉忽然发现,他竟然从这本应恶劣的环境中感受到了温暖和心安。
他默然不语,用心用耳倾听着这个世界。
良久,阿药婆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了好了,水烧好了,我加了药材在里面。”
这时霍誉看到了一只粗瓷大碗,端着碗的那只手同样粗糙,而那只手的主人,正在小心翼翼的把汤勺里的水吹凉,送到霍誉嘴边“我知道你嘴唇疼,别着急,用舌头舔,哎,这样就对了,就是这样,来,再喝一勺。”
霍誉的眼睛模湖了,人的记忆真是一件神奇的东西,你以为有些东西已经忘记了,早已封存在时光中,可是忽然有一天,一个人,一个动作,一句话,一勺水,就会为你打开记忆的大门,那尘封已久的过往便如滔滔海水,奔涌而出,一发而不可收拾。
他想起来了,小时候他不喜欢所有的汤汤水水,无论是粥还是汤,他全都不喜欢喝,每当这个时候母亲便会像现在一样,一勺一勺喂到他的嘴里,他淘气,紧抿着嘴唇说什么不肯张嘴,母亲便说那就伸出舌头,用舌头舔一舔,就像小花猫一样。
每当这时,他都会学着小花猫伸出小舌头,轻舔一下,然后夸张的阿呜一口,把母亲勺子里的汤水全都喝掉。
霍誉的嘴唇裂开一道道口子,但是他仍然像小时候那样张大了嘴巴,啊呜一口,喝光了勺子里的汤水。
他感觉到拿着勺子的那只手颤抖了一下,当啷一声,瓷勺掉到地上,碎成两截。
下一刻霍誉终于看到了那张脸,那张梦萦魂牵的脸,那张早已面目全非的脸。
那张脸上布满伤痕,霍誉听小鱼说过,阿药婆用贝壳划伤了自己的脸,又凭着一手医术,保护了自己,没有成为那些人的玩物。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看到这张伤痕累累的脸,霍誉心如刀割。
他来得太晚,知道得也太晚了。
他想开口叫娘,忽然,他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即近,霍誉张开嘴巴,啊啊的叫了两声。
接着他便听到了黑皮的声音“狗屁的硬骨头,这么一点伤就疼得鬼哭狼嚎,十一爷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阿药婆有些不满,嗔道“黑皮,上次你腿断了,我给你接骨的时候,你喊的声音比他还要大,把海鸥们吓到了,一个月没到这边来。”
黑皮有些不好意思,摸摸自己的脑袋“阿药婆,我那是断了腿,你看他,就是些皮外伤而已,就像个娘们似的,又喊又叫。”
阿药婆瞪他一眼,指着一旁的砂锅“那是我刚煮的,加了药草能够祛湿,你去喝一碗。”
“嘿嘿,好嘞,多谢阿药婆,你缺啥药材只管告诉我,改天我再上岸,给你带回来。”黑皮笑着说道。
“好啊,回头我给你写下来你带上,等上岸的时候记得给我采办,用了多少钱只管和胡子管事说,让他拿钱给你,可不许硬抢白拿的啊,卖药的也不容易,也是要生活的。”
“知道了,知道了,阿药婆,难怪都说你就是烂好心。”
“我如果不是烂好心,你的腿谁给你接上”阿药婆没好气的说道,即使这样她的声音依然很温柔。
黑皮干笑两声,舀了一碗去湿的汤水,咕噜噜喝了下去。
喝完汤水,他用衣袖抹抹嘴,对阿药婆说道“十一爷说了,把这小子先放在你这里,让你好好给他治,这是十一爷看上的人,我过几天再来接他。”
“几天不行,他这一身伤少说也要二十天。”阿药婆说道。
“那么多天怎么可能我断腿也没用这么久。”
“胡说,你上次躺了两个月。”
黑皮干笑两声“行行行,那就二十天,二十天后我来接他。”
黑皮话音未落已经跳上小舢舨,自顾自地划着舢板离去。
霍誉躺在晒得温热的石头上,再次挣扎着想要坐起来。阿耀婆按住了他“小伙子,别怪我说实话啊,你不是这海里的人,黑皮他们能受的苦,你受不住,你如果再不听劝,你这副身子骨可就支撑不住了,老了以后有你受罪的。”
霍誉安静的听着阿药婆的唠叨,却还在分神留意周边的动静,终于听不到有人来了,他这才轻声说道“保住”
阿药婆又是一惊,她忽然想起刚刚这个人做出的那个令她失态的动作,当时被黑皮打乱了她的思绪,可是这一